他竟然撞了一一?林穆森只觉浑身无力,交警问他他也一句也听不见。脑海里始终闪现的那紧闭双目,脸上都是血的曾唯一。
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堕进了万丈深渊里。
由于气囊的保护,曾唯一并无大碍,只是有些轻微的脑震荡,一时半会儿,她还没有醒来,看着病床上的曾唯一,林穆森的双手一直冰凉。
门被突然打开,纪老爷、纪齐宣、还有一边哭一边留鼻涕的曾乾进来了。曾乾飞扑到曾唯一床边,哭道:“妈咪,不要丢下乾乾啊,乾乾不能没有妈咪。”
纪老爷一身唐装,穿着大红衣服,本来今天是喜庆的家宴,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曾唯一,纪老爷又无奈又恨。她这份礼物,他着实是收不起啊。
纪齐宣冷冷扫了下站在床边的林穆森,再看向床上的曾唯一。
她的左脸被大半的纱布包着,这样苍白的脸色,纪齐宣还是第一次见到。
想必这也是曾唯一第一次遭遇车祸,她是那样爱美,保护自己的脸比生命还要重要。如今……
纪齐宣很心疼。
曾唯一清醒过来时,已是半夜凌晨左右。她幽幽睁开眼,大脑一片空白,只见眼前的天花板有些陌生,便歪着头往别处看。这一歪扯动了她左脸上的伤口,肉被撕裂般疼痛。曾唯一倒吸一口气,不敢相信刚才的疼痛是从她脸部传来的。
她试探地去抚摸,却被纪齐宣握住了。他微微摇头,认真地对她说:“不要去碰,不要去想,再睡会儿吧。”
他握住她手腕的力度不大,却足以钳制她。被他这么一说,曾唯一更是莫名的慌乱,她的嘴唇在抖,目不转睛地盯着纪齐宣看:“我怎么了?”
纪齐宣不说话,而是为她捋顺额前的碎发,紧紧握住她的手,似乎这样就能给她力量。曾唯一一直盯着他看。
纪齐宣始终不回答,与她那固执的眸子,静静对视。
曾唯一的眼泪顺着眼眶溢满而出,滑下两侧,她静默很久,终于爆发。她发疯般地推搡纪齐宣,号啕大哭,想撕开脸上贴着的纱布。纪齐宣一声不吭,死死握住曾唯一乱动的手,强制地把她搂在怀里:“没事的,可以修复的,别哭。”
曾唯一使出蛮力想推开他,然而无论她怎么推,他都一动不动,只是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曾唯一深知纪齐宣的个性,终于不再挣扎,她瘫在他怀里,语气有些冷:“修复的脸还是我的脸吗?你不知道我最不屑那些整过容的人吗?”
纪齐宣没有说话。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了,老天把我最后的骄傲也剥夺了。”她声音很低,头埋进他的胸口:“我现在比关心灵丑,你可以走了。”
纪齐宣反问:“容貌真的这么重要吗?”
她抬起头,也反问他:“难道不重要吗?我哪里好?不会做饭不会照顾人,对人也不够热情,可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男人追?即使我冷眼相对,他们还是情愿热脸贴冷屁股?红豆哪里不好?会做饭会照顾人,为人善解人意,对人又热情大方,可为什么就无人问津?你知道吗?外貌可以盖过所有,你知道吗?当初我选你,也是因为你的外貌,你知道吗?”她一边说,一边哭,泪水打湿了被子。
纪齐宣听完她说的话,手不禁松了下来。
曾唯一明显感觉到他要放开的意思,心下一惊,随即却冷笑起来。她一直知道纪齐宣也是看中她的外表,她不该奢求他的留下,与其求他同情,还不如让他去找别的女人去。
“我长得很好看?”纪齐宣反问。
曾唯一撇过头,不去看他。
纪齐宣皮笑肉不笑:“你和我在一起是因为我长得好看,那么就活该同理,我和你在一起,也是因为你好看?”
此时曾唯一已不再哭了,她抱住被子:“难道不是吗?”
“那么,你毁容了我就该抛弃你,再找个?”
她不说话,算是默认。
纪齐宣笑了:“若是我也毁容,是不是就不用抛弃你了?”
她一怔,莫名其妙地看向他,好似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纪齐宣二话不说,从床头柜里抽出一把水果刀,直接就往自己脸上戳。曾唯一扑过去,夺过水果刀,顺势扇了他一巴掌,怒目圆瞪:“纪齐宣,你疯了吗?”
纪齐宣摸着挨打的脸,冰冷地看她:“不就一张脸吗?你那么在意,不代表我在意。”
曾唯一含恨地凝望他:“你没有外貌,还有很多,我没外貌什么都没有,我们是不同的!”
“你可以拥有我拥有的。”纪齐宣叹息。
曾唯一那双泪染的双眸蓦然睁大,纪齐宣轻轻抚摸着她那裹着纱布的左脸:“你可以拥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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