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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第1页)

兰十五永远坚强,永远无坚不摧,像一只刺猬,只有面对一个人的时候,会放松自己,会露出腹间唯一的软肉,卸下心防去休息疗伤。而这个人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何煦呆呆地看着兰庭月,想要费力消化这些道理,还未及琢磨透彻,却莫名地红起了眼眶。

兰庭月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笑叹道:&ldo;傻阿煦,姐姐有了喜欢的人,还是会照顾你,喜欢你啊。只不过两个是不一样的喜欢,你也好好想一想,你对姐姐的喜欢,到底是哪一种,你真正喜欢的人是谁,想清楚了之后,你就明白该怎么做了。&rdo;

何煦懵懂地点了点头,沉默一阵,也站起身来,说了一句:&ldo;我出去走走。&rdo;便离开了。

兰庭月看着何煦离开的方向,无奈地叹了口气,捡了几个果子抱在怀里,对凌云间道:&ldo;我去看看琼玖。&rdo;

&ldo;嗯,&rdo;凌云间对她点头道,&ldo;这兔子我继续烤着,等一下你回来吃两口。&rdo;

&ldo;知道啦。&rdo;兰庭月扭头笑了一下,便转身隐进黑夜里了。

何若虚沉默良久,看着眼前的烤肉,一瞬间也觉得索然无味了,叹道:&ldo;也是我年纪大了,嘴欠得很,哪壶不开提哪壶。&rdo;

&ldo;窗户纸总是要捅破的,早晚的事。&rdo;凌云间顿了顿,继续云淡风轻地道,&ldo;况且,为人父母,挂念这些也是人之常情。&rdo;

何若虚那边的空气凝滞了一会儿,虽后传来一阵笑声,语气里心情复杂:&ldo;殿下什么时候知道的?&rdo;

&ldo;很早便怀疑了。&rdo;凌云间坦白道,&ldo;那日道长托我寻人,说了一半遇到何煦砸门,后又有追杀,谈话便被打断了。可依道长之前的表现看,不会这么一打岔就把事情忘了。事后回忆起道长当时的神情,再联想到您和何煦同姓,基本上猜了个大概。有了怀疑之后,再看道长言行的种种不自然,就愈发清晰了。只不过我有些奇怪,道长既然觉得何煦是你失散多年的儿子,为什么不开诚布公地问清楚,再认回他呢?拐弯抹角的照顾和问候,何煦不一定领情,或许还会不理解你的用心。&rdo;

为什么不问清楚呢?何若虚回味着凌云间的话,苦笑起来。因为害怕吧。

他作为一个父亲,缺席了儿子人生中所有的节点,连孩子为什么会变成血族都不知道。他甚至不敢明问,怕自己的缺席,是错了何煦多么绝望的过去。何煦在黑夜里、烈日里挣扎沤血痛哭的时候,他又在哪里呢?

他不敢问何煦,也不敢问自己。每一次点到为止的问候,归根到底还是自己的软弱作祟。

第43章

兰庭月捧着几个果子走到木屋紧闭的门前,试探地敲了敲门:&ldo;琼玖,我可以进来吗?&rdo;

过了一阵,里面的人闷闷地应了一声。于是兰庭月缓缓推门走了进去。

凌琼玖坐在椅子上,没有再掩饰自己的情绪,眼睛红红地盯着兰庭月,把她心都盯软了。兰庭月轻轻叹了口气,把野果放在了桌子上,也不招呼凌琼玖,自己拿起一个坐下吃了起来。

&ldo;阿煦这孩子开窍得太晚,说话没点分寸,你别跟他一般见识。&rdo;兰庭月安抚地对凌琼玖道。

凌琼玖偷偷哭了一阵,嗓子干得很,看着兰庭月吃野果,没忍住也拿了一个放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这时听见兰庭月的话,她微微一笑道:&ldo;我才懒得和他计较。兰姐姐你放心,我不是爱钻牛角尖的人。&rdo;

&ldo;我知道。&rdo;兰庭月释然一笑。她知道凌琼玖表面柔弱娇气,其实一直玲珑通透。她从来不会把自己囿于小情小爱里,也不会仗着身份或是别人的宠爱撒泼任性。只是这样的通透,总是让人觉得心疼。

她可是一国郡主,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女,小小年纪却为了婚约的夫婿逃命奔波,结果中途生变,她连一路的艰辛都自己咽下,从不把那些辛苦拿出来为自己的爱情邀功。好不容易遇到了喜欢的人,又是一个不开窍到极点的榆木脑袋,被当众狠伤了一把,还要强撑着笑脸,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

不论身在何处,她始终是那个明亮的郡主,一个可以为了爱情奉献一切的勇敢少女,也是一个任何时候都不肯丢掉自己的骄傲的傻姑娘。

凌琼玖沉默一瞬,看着她道:&ldo;兰姐姐,我只是羡慕你。特别特别羡慕你。&rdo;

兰庭月一愣,又听见她继续道:&ldo;我从前自视甚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觉得全天下没有哪个女子能甚于我,像云间哥哥这样优秀的男子,自然也只有我能配得上。但是后来我看见你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打扮得黑漆漆灰扑扑,教养嬷嬷说的那些女子该会的东西,你什么都不学,什么都看不上。但你不论站在黑夜还是阳光里,都是最耀眼的那个。我想我是该输给你的,你眼里的世界,比我要大得多。所以云间哥哥和阿煦都喜欢你,我一点都不意外。&rdo;

兰庭月有些惊讶凌琼玖会说出这些,夸得她还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听到最后,她还是正色道:&ldo;琼玖,你还说不爱钻牛角尖,喜欢不是这样比出来的。你生在皇宫,我生于乡野,你有与生俱来的气质和高贵,我只会赶着走尸赚钱拍灰,照这样看,我不是差了你八百条街不止?你当喜欢就是优胜劣汰吗?如果说揪着一个方向,说谁更优秀就更值得喜欢,那都去搭擂台比试招亲好了,还谈个大头鬼的情爱。&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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