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皆有两面,祸福相依,祸走远了,福便来了。
当晚苏苑娘在屋里补写白日未写的字,就见外面丫鬟说大公子来了。
苏苑娘写着纸中字,默完一句的最后一笔方提头,见到桌侧静静打量她写的字的兄长,顿时嫣然一笑。
苏居甫端详过字,抬头便看到了手握着笔站在台前安静自如等待他的的妹妹。
她的字静,人也静。
“你可知道现在外面在说你什么?”
苏居甫抽过一张纸,从笔筒里择了一支他惯常写的毛笔,沾了墨,就着妹妹的字写了两笔。
仅两笔,他便搁下笔拂着两边长袖道:“没你的心静,写不来你这字。”
苏苑娘看着兄长那两笔狂草,莞尔道:“哥哥胸有丘壑,不似苑娘,心小胸窄,只看得见眼前,只图眼前,心中藏的事少,写的字小,字便静得下来。”
心中藏的事少?苏居甫抬眉。
倘若是他小时尚在家中时那身边的妹妹,说她脑袋空空,空无一物,苏居甫敢断言此事定是为真,可此厢站立于他眼前的妹妹……
一个能把亲嫂子说哭的妹妹,苏居甫不敢说她脑袋空空,空无一物。
想来定是妹夫带坏了她。
想及妹妹对他的心,苏居甫神色一柔,随即又脸色一沉道:“外面的人说你刚当上侯夫人,就不把国夫人放在眼里了,骄奢自大,任性蛮横无理,与目中无人了禄衣侯如出一辙,夫妻俩果真是一丘之貉。”
没有一句的好话,苏苑娘微微一愣。
苏居甫接道:“这便是你所图?让人说完你夫君的坏话,接着说你的?”
兄长脸色深沉,苏苑娘想着那
些说她的话,轻摇脑袋,道:“岂是,便是今日我不坏我名声,明日还是会经有些人的嘴脏我的名。与其从他们的嘴里听到我种种不是,不如我直接驳了国夫人的脸,与其得与卫王府的庶女争风吃醋这等声名,我还不如当一个不给国夫人面子的名声,至少,与我为敌的是国夫人这等一品夫人,她心狠手辣不假,可他们这等人,也是最懂得见势行事,贪生怕死,哥哥你说可是?”
苏居甫眼露惊讶看着她,似是不敢置信这话出自于她口。
“与其与污泥深陷沼泽,不如与背后之人刀刃相见……”苏苑娘搁下手中笔,缓缓坐下,看着她眼前所写的静字,嘴里亦不急不缓道:“常伯樊担了大半去了,我争不来他身上的,也没那个力气担他身上担的那份,就把内眷后院那一小份担到身上罢,我是刀,是剑,那些刀剑向我刺来的时候,想来也会想一想我有多利,不把我当愚傻蠢妇,那便是我之幸。”
她不想让人把她拖到如卫姣姣之流,让一群尚还留在后院,手无权柄的娇娇燕燕就折损掉了她身为当家主母的担当。
就如前世,几句让她丈夫纳妾的话,就令她添上了常伯樊不是可靠之人的想法,小情小思便已让她藏魔于心,事情还没发生便已先行毁掉了她的心志。
“你,你……”苏居甫目瞪口呆之余回过神来便是急不可耐,只见他背手来回急跺了几步,转而对着苏苑娘暴躁道:“这不是小打小闹,你这是糊涂,什么刀,什么剑,国夫人岂是能容你这等小姑娘能当对手的人?你还是襁褓之时,她就知道怎么借刀杀人了,你以为大都尉娶的是等闲之辈?她要是没点心思,没等手段,陛下能赐她‘守泽’二字,让人人称她为国夫人?”
“是,可常伯樊如今是禄衣侯。”
“你是不知者无畏!”
“可是,兄长,她的爪子向常伯樊伸来,你是要我当看不见?还是让常伯樊替我去担?还是说,还得让我娘家的父母兄嫂,替我去挡了这份该我当的责?”
兄长话语急躁,苏苑娘说话一如平常,不急不躁不说,话语当中亦然尚存着几分静气,“我不是不知者无畏,而是知难而上,如今外面的人道我对都尉府不敬,可一个连都尉府都敢得罪的人,哥哥,你说外头有几人敢对我不敬?我可是连镇国大将军,镇国国夫人的面子都不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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