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田茂用中国话嚷了起来:“你这样是狡猾地推脱!请你不要忘了——郭松龄倒戈,是我们关东军救了你的命,你不能没有良心!”
张作霖正色道:“吉田总领事才是没良心哪!为了答谢关东军平息郭乱,张某亲赴旅顺、大连,当面向关东厅玉儿长官和白川司令官道谢。我存在日本正金银行的500万元金票全都送给你们了,我存放在满铁仓库里的几十辆大车的财物,你们说丢了,我也不要了!我还送给各位长官每人一张老虎皮!只是送给吉田总领事那张虎皮是最小的一张,总领事可不要怪罪我啊!哈哈哈……”
吉田茂心里吃了一惊,这些事情要是抖到东京军部去,不知道有多少在中国的日本高官全得落马,当下语气软了下来:“请你不要把话扯远了。我们所要的不是你个人的一点财物,是我帝国在满洲的全部利益!你知道现在是田中义一中将组阁,田中首相决心在他任首相期间,尽快、彻底解决满蒙悬案!你要知道,田中首相做事一向是很干脆的,手段是很强硬的!”
张作霖道:“田中他再强硬,再干脆能一口把我吞了?他就是一口把我吞了,你们就能得到全满洲的利益?”
芳泽谦吉再次把条约递给张作霖,晓以利害的口气说:“田中首相在日俄战争时就曾救过你的命,郭松龄倒戈我们又救了你的命,这次你进关打冯玉祥,我们援助你300万元经费和大量的军械,派给你多少军事顾问!驾驶飞机、铁甲车、开大炮的大多是我日军官兵!为了帮助你往天津运兵,我们制造了大沽口事件。没有我们的帮助,你今天能住进北京的皇宫,成为中国最高的统治者吗?如果我大日本帝国进行反对你张作霖的活动,你将会怎么样哪?希望大元帅认真对待,再不可以说话不算话了!”
张作霖知道和日本人不可闹得太僵,当下打开条约,在“日本要求修建的7条铁路”一款中,用笔圈了5条:吉会线、长大线、洮索线、吉五线、延海线,口气缓和地说:“在这份条约中,这是我做出的最大让步了!我如果再答应其他条款,就是把整个东三省出卖了!3000万东三省的人都会起来反对的!”
吉田茂大失所望,用中国话大叫:“不行!必须全部答应!”
张作霖转身离开,头也不回地说:“杨总参议!代我送客。”
张作霖朝办公室走去时,身后的吉田茂仍在绝望大喊:“不行!必须全部答应!”
张作霖从西客厅走进办公室,在沙发按着太阳穴,好一会,猛地站起来抓起电话就打。张作霖一迭声道:“接天津!……我找张学良……我是他爹!……小六子!小鬼讨债来了!逼得很邪乎!说田中内阁对满蒙要使用强硬手段。你马上回奉天去,把‘满蒙悬案’的条款内容散布出去,最好引起各界的反对!还有——你不是有不少英美等国的朋友吗?赶紧跟他们联络上!咱不能就在小日本这一棵树上吊死……我挺好!回来再说吧!”
日本东京田中义一首相官邸的客厅内,驻华公使芳泽谦吉、驻奉天总领事吉田茂二人垂手恭立。田中义一在看张作霖圈画了五条铁路的“满蒙悬案”条约,缓缓地说:“张作霖这个人,我认识他20多年啦。我一直告诫你们在满洲工作的人员,要特别小心张作霖这个人!只说他狡猾还不够,应该说他很有智慧,很有谋略!你们看看这个条约的第十条规定:“本条约签字后,尚须两国政府代表正式签字”张作霖就利用了这一条,只用一个阅字,就把这条约变成了非正式条约!堂堂关东军司令长官白川君,就这样被张作霖骗了,真是令人感到羞耻啊!“
芳泽谦吉上前一步,说:“这次我与吉田君和张作霖斗争到底!一定叫他尽快、彻底履行所有条款!”
田中义一摇了摇头,边将一个木盒交给芳泽谦吉边说:“你们不一定能斗得过张作霖。这次特别召你们回来参加‘东方会议’,特别重要的事情,就是在我这一届内阁,要制定新的对华政策及实施方法。我大日本帝国要生存,要发展,首先必须解决中国问题!解决中国问题,关键是满蒙问题,满蒙问题的关键就是如何对待张作霖。我决不再允许张作霖这样玩弄、利用我们啦!张作霖必须完全听从我们的指使,否则就对他采取果断措施!这是我给张作霖的礼物,他一看就会明白了。满洲必须从中国分割出来,满洲要在我帝国的保护下,成为独立的国家!”吉田茂道:“我完全赞成首相阁下的主张!”
田中义一当下将写着“田中奏折”的一口袋文件交给芳泽谦吉,郑重地嘱咐道:“我的主张全写在这个奏折上了!这个奏折,是对华政策的指导性文件!你们回去发给满洲各主要机关,但这文件要绝对保密!决不能让英、美等国知情!”
芳泽谦吉、吉田茂一起低头,大声地应了声“是!”
奉天城西郊永安大石桥,两辆黑色汽车开到桥头。从第一辆车里下来张学良、阎宝航和刘鸣九。从第二辆车里下来4名卫兵。
张学良与阎宝航并肩走上大石桥。刘鸣九叫卫兵散开警戒。张学良将“满蒙悬案”条约递给阎宝航,郑重地说:“玉衡兄,这个‘满蒙悬案’比二十一条约还要恶毒。关东军要求全部兑现‘满蒙悬案’,就是要把东三省变成第二个朝鲜!要立即公开这个条约内容,让民众起来反对签订这个条约!现在关外主政的是张作相,我和他的关系很好!张作相已经答应我,不但不镇压民众的反日运动,还要避开关东军的耳目,尽量协助民众反日运动。”
阎宝航又惊又喜地接过,两手兴奋地颤抖:“如果是这样!反日运动将会如火如荼!”
张学良点了点头,又从口袋中掏出准备好的信封说:“还有一件更重要更艰巨的事情,需要玉衡兄来做!玉衡兄已被选为出席太平洋国际学会第三届会议的中国代表团团长,这个会议在日本召开,世界各主要的国家都会派代表团出席。在你去日本开会之前,你要花10万日币,从一个日本顾问的手里,买一份重要的文件,你把这份文件在太平洋国际学会上公布于世——这是正金银行的10万元取款支票。”
阎宝航不明所以地接过信封,问:“是个什么文件?”
张学良紧紧握住阎宝航的手,说:“具体内容我也不清楚,卖文件的那个日本顾问说这文件将震惊世界。玉衡兄是日本特务机关最注意的反日人士,兄去接头取这份机密文件时,风险是很大的!如果出现危险情况,兄可以放弃这次行动!”
阎宝航说:“汉卿,你放心吧!无论多危险!我也要把这文件弄到手!”
张学良站到大石桥中心,伸开双臂,对着阎宝航道:“谢谢——这风景多美啊!年年打仗!连好好看看家乡风景的时间都没有啊!”
阎宝航面露忧色,换了个话题:“汉卿,对目前这场内战你是怎么看的?”
张学良说:“上个月我行军过邯郸时,诌了一首七律:武灵按剑却强胡,朝罢诸侯且自误。当日将才皆颇牧,君王歌舞有工夫——兄台不烦指教一番。”
阎宝航来回踱步,细细品味,好一会儿,拊掌道:“这真是一首反战的好诗啊!赵武灵王称霸扩张,不顾天下之议,连年发动战争,到后来自己被儿子围困饿死。赵军前后被秦斩首15万,坑降卒40余万!春秋无义战,战国更甚之。这种历史,今天又在重演。汉卿你如此厌战,难道就没有一点挽救的办法吗?内战再这样无休止地打下去,正好被列强所利用!真的要亡国了!”
张学良很是伤感:“玉衡兄,我说出来你信吗?不久前我曾经想以兵谏的办法,逼我父亲归附北伐军,停止内战,统一中国后一致对外。我已经命令炮兵军长邹作华,以演习的名义把北京城包围了,但对我父亲的住所不许开炮。只破坏电信、电话、断绝交通。我同时把孙传芳和阎锡山请到新乡开了会,讲了我要在北京举行兵谏,劝他们也举行起义,消灭张宗昌的直鲁军,归附北伐军!没想到原本同意的孙传芳背信弃义,立即向我父亲告了密,家父勃然大怒,严厉训斥,我只得矢口否认。玉衡兄,郭松龄骂我愚忠愚孝,可我的苦衷又向谁诉说哪?”
阎宝航看着张学良,又看着大石桥附近往来熙熙攘攘的人群,更感到肩膀上重量,下定决心,即便遇见再大难的事,也要把张学良交托的任务完成。
深夜,奉天城满铁附属地内的日本大和旅馆的餐厅内。乐池内有乐队演奏,有日本女歌舞伎在歌舞,餐厅内座无虚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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