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能实现。”工程师遥望着天空,就像是要看看自己的扑翼机似的。
“您是怎么考虑的?”柯拉小声问,一我们该到哪里去呢?”
“据我所知,”卡尔宁回答说,“加尔布依已经进行过实验——他派遣到地球上的生物,是在地球真实时间之前的那一瞬间到达地球的。”
其他的人也都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但都在附近活动,没有走远。
天上的云彩低低的,飘动得很慢很慢,一股股温暖的、沁人肺腑的湿润,从云彩那里吹了过来。海鸥在院子角落的泔水池的上空盘旋着,偶尔从水中捞起一块吃的或是纸片什么的,就像是从水中逮出一条小鱼。操场的上空出现了一架直升机,后面紧跟着还有一架。两架直升机都降落在带刺的铁丝网外面。
柯拉走到迷宫旁边。迷宫还在,但已经倒塌一半了,就像是被一群大象践蹋过了似的。到底是什么人需要搞这样的实验呢?
卡尔宁站在迷宫墙壁的阴影里,把一只手掌搭在帽檐下的前额上,他在观看正在降落的直升机。不用回头,他就感觉到柯拉走过来了。
“一切都将在今天决定,”卡尔宁说,“我们就像一只虫子,一下子掉进了蚂蚁窝,所有的蚂蚁都争着第一个吃这长毛毛虫。”
“您在说谜语,”柯拉说,“这里到处都是谜,迷宫也是一个谜,干吗要搞这些把戏呢?”
“您在博物馆里见过西伯利亚萨满教巫师的法衣没有?您还记得不记得,那上面缀挂了多少用不着的装饰品?这可是大科学的把戏。”
卡尔宁很紧张地仔细听着什么声音,而这种声音柯拉是听不出来的。
卡尔宁的长褂很肥大,他就把它掖在身上,并用一根绳子在腰间一扎,这使得他很像一个天主教的行乞僧侣。
早晨还没有升起来的太阳的光辉,在卡尔宁厚厚的眼镜片上闪闪反光。又有一架直升机围着外来人收容所转了一圈后,向栅栏外面的空地上落去。天上的云彩渐渐地散去了,没有遮拦的阳光把越来越多的热量洒在了大地上。墙根下面已经出现阴影了。人们都不得不眯着眼睛躲避着强烈的阳光。
教授看着柯拉身后,在滚滚的烟尘中,一架机身上印刷着醒目标志的直升机正在降落。
“我认为,”教授说,“我最好去那里走一趟,同加尔布依谈谈,这件事总是令我不安……”
“那我同您一起去。”柯拉说。
“行啦!您认真想过没有,我怎么能让一个大风都能吹倒的姑娘给拖累呢?”
“请原谅,”柯拉说,“我可以使您相信,假如是在20世纪的地球上,我肯定会是一名最好的拳术师。姑娘应该善于保护自己的荣誉。”
“问题不仅仅在于您的能力……”
“这就对了。我很想搞清楚,谁是加尔布依。”
教授看了看柯拉,说:“归根到底,您的脑袋是由自己支配的。不过,到时候,我可帮不了你。”
“感谢您的真诚警告,”柯拉说,“至少我知道我能指望什么。”
第三部第一章
卡尔宁不慌不忙地向四下看了看。这些俘虏们聚集在迷宫墙壁的阴影下,谁也没有向柯拉和教授的这个方向看。警卫们也没有注意他们:迷宫了望台上的哨兵已经撤了,而那些难以分辨出性别的护士们也消失在食堂的深处,正如柯拉所估计的,他们正在那里喝着咖啡安慰着自己。
“也许,”卡尔宁说,“同您在四周散散步更方便一些,您同意吗?”
他伸手抓住了柯拉的手。教授的个子比柯拉要矮一些,但身体很健壮、硬朗,行动敏捷。
“令人气愤的当然是他们强迫我们穿这些病人和囚徒才穿的破大褂,”卡尔宁说,“而他们这样做是有意识的。穿上这种标准统一的衣服,并且是不方便的和十分难看的衣服后,一个人马上就会在社会的阶梯上下滑一个档次。千篇一律的衣服,就是受奴役的标志。哪怕这件衣服跟总统的蓝色制服一模一样。”
说着,卡尔宁信步走到操场尽头的一丛金合欢跟前。护卫花丛的篱芭已经歪倒了,上面还有许多窟窿,似乎是谁也没有想到要检查一下这道篱笆。
他俩静静地走到山坡上。那里被人踩出了一条小路,小路弯弯曲曲,蜿蜒前行,不时穿过一块林中空地,这里炎热难当。卡尔宁越来越频繁地停下来喘气,他不停地用一块干净的大手绢擦去额头上的汗珠儿。
“我把您领到这样一条难走的路上,”卡尔宁打破沉默说,“就是为了从高处走到‘彩虹’别墅前,我们从高处可以不慌不忙地观察那里发生的事情。”
一群大个头的苍蝇在头顶上嗡嗡地叫着,老是往他俩的手上叮。厚绒大褂又沉又硬,穿着它可想而知该有多么闷热了。不过,卡尔宁教授越爬越高,就像一只小山羊。
终于,他俩来到一块四周隐蔽的空地上,这块空地座落在一面陡坡上,坡上长满了荆棘灌木、一些恼人的大黄蜂在这里安家落户。一见有人来,它们马上开始在来人的头顶上盘旋飞行,发出警告。
展现在柯拉面前的景色美丽动人。“彩虹”别墅修建在一块平整、宽阔的地方,从这里到海边有台阶相连。别墅的装修风格,就跟点心铺的学徒想象出来的骑士城堡的风格一致。在这个别墅里,可以见到塔楼、过道,一段带有雉谍的围墙,还有圆形的、菱形的和方形的窗户,以及各种各样的凉台和楼梯。所有这一切,都涂成了不同的奶油色。也就是说,这位点心铺的学徒,要把这座别墅变成甜蛋糕模样的决心是那样的大,以至于在经过多年不断修缮后的今天,从旁边飞过的鸟儿,还幼稚地认为这是蛋糕。于是,就落在这上面,指望从这个别墅上拍下一块来。在这座建筑物的边边角角上,鸟儿发生错觉的痕迹随处可见——有的地方,墙皮已经被啄掉,露出了水泥。在别墅的前面,矗立着一尊巨大的“少年总统搏雄狮”的彩色雕像。
“那里一个人也没有。”柯拉告诉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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