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旁边的同伴自然也是听懂了这话的。
倘若这一跪一叩如此有用,与其绕着圈子等圣主归位,不如直接去找能够主事之人,跪拜之,叩首之,然后等对方顺从自己的心意。
若是不能,也就说明了这一跪一叩毫无意义。
奉载玉没什么时间跟这两人浪费,见他们还傻了吧唧地跪着,便再不理会他们,又径自上楼去了。
林九喝了灵泉羹又沉沉睡去。
如今她丹田处以及周围的一大块脏器与肌肤都是新长出来的,脆弱如同新生儿,除了些汤水乳酪之类的东西,其他的还不能入腹。不过好歹是有意识了,奉载玉将小狐狸放在自己怀中,靠着床头也闭上了眼。
这些天他没有压制自己的修为,气息早就暴露给了神宫中人,今日不过是两个打头阵的“小兵”,大队人马恐怕再过几日就要到了。既然这两个人今日不愿意走,那就接着跪,等到其余人来了,一并打发走便是了。而且神宫中人还有一点好处,那就是不管关起门来打的如何天翻地覆,但只要开开大门,那就是一团和气,所做之事极少累及俗世中人。
不像月洲的那些国君,即便是找他一个人来挑衅,最后也会殃及许多普通百姓。
吴鱼从外面提了食盒进到楼中来,见到由他引进了院子的两人在地板上并排跪着,还有些过意不去,便端了两杯白水给这二人喝。
不过吴鱼这并不是无缘无故的好心,原因说来也都是一个“巧”字。
话说这二人跟着魂蝶一路至此,却恰好遇到了里长带着一队地痞前来收草鞋捐。
草鞋捐就是凡穿草鞋进城或者入镇做生意的都需交一定数量的银钱。其实广陵镇的苛捐杂税并不比别处少多少,但里长心里有本账,对各家各户趁多少家资和钱财是有数,故而对贫苦之民还算宽容,像这草鞋捐,镇上百姓一般是不用交的,附近的农户或是熟面孔也是不需要交的,比较倒霉的多是镇上同里长不对付的人家或是外乡来此定居的商户。但可们也是没有办法,若是去别处,说不得上面盘剥更重。而且这镇上最大的也不过是个里长,胃口勉强可以支应,所以镇上人对里长的评价也是不好不坏。
吴氏夫妇过去是镇上的富户,吴婆子又会做人,他们一家跟里长一家关系原是不错的。可惜那也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吴家落败之后,吴氏夫妇便与里长一家少有交道,没过两年,老的里长去世,他弟弟成了新的里长,两家关系就更疏远了。而去年,老里长的弟弟又去世了,接替他的是他的二儿子。这家伙对镇上的百姓态度倒是还如他的长辈那般,但是却更有野心,卯着劲想抱镜城或是醉城的大腿,恰好醉城的袁家人到镇上来找七星斋的麻烦,他便自告奋勇地带了几个兄弟来了白菜巷。
七星斋所在的这条巷子就是白菜巷,原本是叫“百财巷”,不知何时起被人叫着叫着就成了“白菜巷”。他们这一行人目标也很明确——先要钱,不给钱就砸店,可惜遇到了瀚海神宫的这两位流云从者。这两位流云从者正在书斋里规规矩矩地跟吴老汉说着话,这伙人就哗啦啦地拿着棍棒进了门,所谓的“草鞋捐”张口就是50贯,那股“不给就砸”的的劲头,完全就是活土匪。
这种事情,便是吴老汉能忍得,两位流云从者又哪里忍得?瀚海神宫之人虽然去到哪里不主动挑事,但遇到找事儿的那绝不能就轻易放过,当即就是一顿胖揍,没几下就见这七八号人“牙齿与鼻血齐飞,口水混眼泪于一途”。
吴老汉见这两位壮士三下五除二的就解决了这事,心里也是感激,两方沟通起来也就更加顺畅了。谈话间,他明白了这两人是来找斋主的,于是便让他们在后院等候,还让吴婆子给他们做了桂花饮。
奉载玉身体不适,更不想见什么从者,即便是知道了这二人在外面的院中等待,也只是打发了吴鱼让他们回去。不过这二人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见到神宫第三十五代圣子,自然不会听从此话,吴老汉也奈何他们不得,便随他们在院中静候。
再说那找事儿的一伙人虽然被两个外乡人揍成了猪头,但前来教唆的袁家管事却并不肯就此罢手,这回他亲自雇了几个地痞无赖并两个属下一起来了七星斋。之前想的“先礼后兵”也完全变成了进门就砸,吴老汉还没反应过来,就听砰砰乒乒几声,招牌和窗棂应声而落,店里的客人也被吓坏了,跑着脑袋窜进了后院。
两个流云从者被奉载玉拒绝,正苦思冥想着怎么讨好呢,见这情景如何能不好好表现一番,当即就将这伙人连打带摔撵出了二里地去。这次他们也不像之前那样还收着些了,到了镇外直接砍了两颗树将人都绑了上去,然后一抬脚把他们踹进了江里。
而吴鱼听了吴老汉对这伙人“惊心动魄”的评价,如何能不后怕,只是他身无长物,也只能倒两杯水来向两位流云从者表示自己的谢意。
说来,这二人的任务也不过是找人,并非是带人回去,没必要搞得自己要死不活,且二人并不似温媪那般犟头,所以都接过来杯子将水喝了。
吴鱼见他们把水都喝了,就提着食盒上了楼。奉载玉给他解除二楼三楼的结界禁制,是以他现在除了顶楼上不去,其他地方也可自由来去了。
吴鱼之前对楼上的“风景”也有过遐想,不过如今看来却真是自己多想了。二楼不过是多了几倍量的琴棋书画,三楼更是凡人简单的起居之所,除了柱子上的夜明珠看上去又有分稀罕,其余物件那是半点新意也无,想来之前他无法自由来去也是因着这是私人区域,斋主不喜人打扰罢了。若说这楼中果真有什么稀世之珍,那也只能是斋主本身。
不得不说,奉载鱼真容给吴鱼的冲击委实有些大。虽然以前的秦悯也是无法泯于众人的存在,但尚可说是文人风骨养浩然之气,可若是这张脸、这神态,不论放在何时何地,怕是都没人会把他看作是普通人。便是公子王孙,怕也不过如此。
因着这个,吴鱼的心态这几天与吴婆子和吴老汉已经达到了空前的一致——秦斋主真乃神人也。于是他行事愈发规矩,上了三楼沿着木板缝隙走到桌子跟前,用双手将食盒捧到了桌子上。不但如此,他见食盒与那桌沿不齐,还特意对了对。
放好食盒,他便沿着原路又下了楼去,余光看到床边床榻上的一人一狐,只觉得那画面和谐明媚的让人移不开眼。
林九睡得时间不算长,不过两个时辰就又醒了,她轻轻抬头,难得见奉载玉还在沉沉的睡梦中。他薄薄的眼皮上几根粉色的血丝扎在雪白的肉里,黑玉般的睫毛安静地伏在眼睑处,眼眶周围微微发着红,显出了几分脆弱和疲惫。浅色的里衣领口被揉搓翘起,露出一片白的耀眼的肌肤,小狐狸忍不出伸出爪子,把那带子完全勾松。她这时候已经不觉得被出窈捅穿丹田是自己的问题了,如此美色当前,她若是不上下其手一番,那岂不是亏了?
正在她鬼鬼祟祟往那衣襟里伸爪子的时候,一只指骨分明的手制止了她的动作。
奉载玉睁开眼,无奈又好笑地低声道:“这是在干什么?”
听他这么说,小狐狸的爪子不但不收,还继续往前拱了拱,并道:“摸一下嘛,要是再没机会,那我岂不是要亏死了。”
男子轻拍她屁股,没什么威慑力地斥了一声:“胡说。”但另一只手却忍不住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唉……”林九悻悻收回爪子道:“小气!”
奉载玉一直不肯太过分地让她摸摸贴贴,她之前是想徐徐图之的,可出窈这么一下,她就不想等了。不过如今看来,还是没戏。
然后她就嘀咕出了声:“看来这辈子我是没戏了,还不如回昆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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