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一死,一尸两命,这样做的人,必是她的丈夫或者亲人。
女人的脸和脖子被阳光炙烤成了棕红色,赛过了关公的脸,头发乌黑如海藻,又脏又乱,闭着的眼睑细长细长的,睫毛很长,应该是一张美人的脸。
船上没一个女人,全是如饥似渴的大老爷们,船上的老医生过来给女人做了初步检查,略叹口气才说,“还活着。”
活着,活着上了这个船的女人,统统都是死了才被丢下船的,无一例外。
眼前的女人又是孕妇,可孕妇也是女人,照样逃脱不掉被这船上的男人糟蹋的命运,这肚子这么大,少说也有六个月,可惜啊,还不如死在海上干净。
女人被抬进了医务室,由于目前是张半死不活的关公脸,一时,还没有人打她的主意。
齐谭一看是个女人,便无奈的地摇了摇头,目光无意瞥视那隆起的腹部,一时竟生了恻隐之心,许是他多年求子无果,好不容易得了个女儿,却又是个病殃子,生来就没有离过医院一步,如今两岁,只知道还活着,具体长什么样,他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男人胸怀天下,偏偏他又是匪,所以不会主动回大陆看自己的女儿。(齐谭,下一篇小说里的老霸王,在此,允许明玉神秘一下,嘻嘻!)
冯榭依然躺在摇椅上,似乎没什么天大的事可以打搅到他。斜睐一眼齐谭,悠悠地问,“死了?”
“还活着。”
“女人?”
“孕妇。”
孕妇不也是女人么?这样的回答显然多余,冯榭轻嗤了声鼻子,再看一眼齐谭,眸光似有几分深意,思量片刻,才说,“传命下去,好生安顿,若有违者,自个跳海喂鱼。”
齐谭先是一愣,马上欣然地说,“我替那妇人先谢过冯哥”。
冯榭深谙人心,这一点,齐谭自叹不如。
几日后,和秀秀醒来,发现自己被救了,肚子的孩子也保住了,高兴的热泪盈眶,老医生让她呆在医务室,哪都不要去,说是外面很危险,她很想当面感谢一下救命恩人,老医生却说,“没人要救你,是你命不该绝。”
老医生口气不善,和秀秀没再自讨没趣,乖乖地躲在医务室旁的小仓里,五平米大小,放一张不到一米宽的床,下脚活动的地方还是有的,还带有独立卫浴,这样的环境于她来说,已经不错了。
漂在海面上,晚上冷得要命,白天太阳晒得要死,没有水,没有食物,上苍可怜她,让她保住了这条命,保住了与申敬方的孩子。
一想到申敬方,她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暖洋洋的,没拜天地前,他至多是抱抱她,从来不做越矩的行为,正人君子,是的,这个男人就是个正人君子,成了亲也是如此,她不舒服,或是不想的时候,也从没对她用过强。
她这不洁之身,这辈子遇到这样一个男人,定是上辈子积了大德,不!是和家一百多条人命给她换来的!
想到此,她便嘤嘤地哭了起来,十年前,父亲使计救了她,却触怒了冯榭那个十恶不赦的人。
冯榭竟命人活埋了父亲,还残杀了东来别苑一百多条人命,这个残酷冷血的畜生,再让她遇到这个人,她要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饮他的血!
“咝……”肚子里宝贝抗议她现在情绪太激动,采用连环踢,踢得她肚子一阵发紧。
顽强的小家伙,好想在自己肚子上亲几下,可她不是长颈鹿,想那长颈鹿亲自己的肚子也是够不着的吧……
自从得知怀孕,她的敬方总在入睡前都会亲亲她的肚子,从平坦到隆起,一天也不落,可最近一个月以来,他们接二连三遭人迫害,敬方说,到了新加坡就安全了,就不会有人追杀他们了。
可是……她被人救起,敬方是死是活呢?
她抱着肚子呜呜地抽泣,肚子里的孩子像是感知到自己的母亲非常难过似的,安安生生的不再调皮。
“嘎吱嘎吱……”仓门上的阀门锁正被人往开拧着……
老医生过来的时候都会礼貌的敲下门,她拉开仓门玻璃上的小帘子看一眼,才会开门,这也是老医生千叮万嘱她这么做的。
而此刻,显然不会是老医生,和秀秀一慌,冲到仓门前,朝反方向拧阀门锁,老医生说,她在里面把阀门拧到底,保险会自动闭合,外面的人想要进来,除非有钥匙。
心“嘭咚嘭咚”地跳着,速度快得她想压都压不住,她在担心什么,在害怕什么?为什么会如此紧张,想起老医生的警告,“不许出去,否则你想死都求告无门!”
她上了贼船了么?一把拉开仓门上的小帘子……廊道里空无一人,阀门锁在这一刻停止了转动。
长长吁一口气,原来是自己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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