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
少见时桑这般落寞,苏津挠了挠眉骨,暗暗回忆起自己今日是否犯错。
应当没有。她这段日子都很乖。
时桑回身看她,眸中有不明的情绪在汹涌。
那是苏津从未见识过的神情。
顶层是幽凉的,似妖怪坚硬的外壳。
中间是迷蒙的,像是没睡醒的惺忪。
最底层,却是柔柔的哀伤,如水波,一直在飘荡。
时桑仿佛成了件易碎的物什,轻轻一碰就会裂开。
苏津惊在原地,忽然忘记前行。
“今日,是年二十九。”时桑启声,嗓音发涩。
缓过神来,苏津续上步子,问:“年二十九有什么讲究吗?”
“明日是凡间的除夕。”时桑接着道。
除夕,是凡间最为热闹的时候。
夫君这是想家了?
苏津走近,与时桑比肩。看着他那凌厉的侧颜,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不宽慰他,告诫他不要生出回家的歹念,他难过,她也会难过。
宽慰他,告诉他很快就要百山考,他很快就能回家了,她还是会难过。
这开不开口的结局,都是苏津难过。
“娘亲还在时,每年到了这时候,她都会给我扎个灯笼。小小的灯笼,照不明路,可亮起来,就会叫人心头一暖。”时桑忽而说道。
他在同她倾诉。苏津受宠若惊。她眨了眨眼,不敢插话,屏息以待。
“那时,我提着灯笼在院中奔跑,娘亲就坐在门前的长凳上看着我。我一偏头,就能看到娘亲,娘亲便会同我挥挥手。”
时桑的叙述如同汨汨流动的溪流,一点点道出,那画面便跃然于苏津眼前。
小小的时桑,提着红彤彤的圆灯笼,绕着院中的大树肆意快跑,映着光,笑靥如剥开的橘,天真烂漫。
一定很可爱。
那时候的时桑一定非常可爱。
早知道就早些将他掳来,那就还能见着那样可爱的夫君。
苏津满腹懊悔。既然他早晚都要成为她的夫君,还不如早些。
听了会,苏津逐渐咂摸出时桑的心绪。
他这是想他娘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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