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来,刘小尘便看到三五步外。他坐在深褐色的单人沙发上,一双长腿一横一竖,笔直搭在沙发上,格外醒目。
他正举着一个墨绿色的圆肚瓷杯喝水,微仰脖,喉结翻动。
见刘小尘出来,他落杯抬手,指着茶几上冒热气的墨绿色圆肚水杯,道:“坐下,喝杯热水吧。”
“谢谢!”刘小尘恭敬地说,然后走过来,在他斜对面的双人沙发坐下,端端正正地坐好,小心翼翼地端起温热的水杯。
双手贴着暖热的杯壁,冰凉的手有了温度。
从昨晚到现在,没吃没喝,哭了很久。当温热的水从口腔流入,能清晰地感到那股热流,从喉咙流经食道,经过胃肠,分散向全身。
身上有了能量,脑子也清晰起来,突然想起了张诚就。
“请问,能借一下您的手机吗?”刘小尘急语,说罢,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突兀。缓语解释道:“我手机没电了,有个重要的电话需要打。”
他从风衣口袋摸出手机,指纹解锁后,长长的胳膊一伸,递到刘小尘面前,道:“一卡二卡都可以。”
电话一接通,刘小尘先开口:“张诚就,是我!”
“你怎么样了?我报警了,但是警方说现在还不能判断为失踪或遭遇危险,不能出警。不过你别担心,我已经快到你最后定位的地方了。”
刘小尘用手掩口,低语道,“你快回去吧,我没事,我见到王老师了。”
“我今天不去工作了,告诉我你在哪儿?我过去找你。”
“张诚就,你要过来,我们就绝交!”刘小尘说得言真意切,又补一句:“马上回去。”说罢,挂了电话。
刘小尘双手捧着手机,倾身向前,送还他的手机,余光偷看他。他神情依旧淡然,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接过手机,道:“如果你有要紧事,我让赵师傅送你。如果不着急的话,我们可以聊聊。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问题,想问我。”
刘小尘是有很多问题想问他,但见他威严,连直视都不敢。听此话,刘小尘才敢直视他,仍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他亦直直地看着她。
近距离,四周安安静静,暖黄的灯光照着刘小尘。空气中弥漫着清凉的薄荷味,极淡的甜香。
此时,他看清了她的面容,眼睛亮了一下。
非常清净的气质。双眸细长明亮,眉毛清雅,鼻子秀挺,唇微突如婴孩。她身上透出的‘净’,不是新生儿那种无染、脆弱的质地。而是像年代久远的石桥,被风雨暑寒反复磨砺捶打,从自性中淬炼出的‘纯净’、‘光明’,质地坚实有力。
在他的记忆中,她是个瘦弱、懵懂的小女孩儿。六年没见,没想到,她已长成亭亭玉立,五官清秀,目光坚定有力的少女。
“您好,我叫刘小尘,我……”刘小尘说了几个字,又顿住。凝眉犹豫。
“我叫左坤民,是你王老师的丈夫。”他目光如炬似穿透她的心思,明了她的胆怯和为难,主动问:“你想知道小霞的事,是吗?”
“嗯!”刘小尘重重地点头。想起刚才在墓碑上看到,王老师的死亡日期是六年前的今天。可是一个多月前,她还收到过王老师的手写信。
左坤民轻叹口气,缓缓道:“小霞是生孩子那天去世的,但不是因为难产,而是乳腺癌。”
“乳腺癌?不能治吗?”
“有百分之五十的治愈可能。小霞查出癌症的同时发现怀孕,要治病就不能要孩子。小霞是难孕体质,子宫壁薄,拿掉孩子,不能再孕。小霞选择了孩子。”说到后面,左坤民语速变慢,声音颤抖。
刘小尘用手背擦眼泪,哽咽问:“您没有劝王老师治病吗?”
“她去支教,生病和怀孕的事没告诉我。我去接她的时候,才知道的。那时已晚了。”
他们各自沉默。空气中弥漫着悲伤,无色无味,无形无声,却充溢在整个空间。将人紧紧包裹,无处可逃。
静谧中,突然传来一个小男孩儿的喊叫:“爸爸!爸爸!你快来,妍妍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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