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医院的路上,刘小尘接到了边畅的信息,告诉她,左坤民已从重症监护室,转入了普通病房。
按照病房号,刘小尘来到了普通病房区,轻敲门,听到左坤民回应:“请进。”
一进去,看到左坤民站在窗户前,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披着一件黑色毛衣外套。刘小尘忙走过去,道:“左老师,你怎么起来了?畅畅呢?”
“小小,你来了。”左坤民转头,笑看向刘小尘。他刮了胡子,头发也洗了,看起来精神好了很多,接着道:“畅畅刚走,医生让我起来活动一下。”
“吃早饭了吗?”刘小尘问。
“刚吃完,小小,我想去外面走走,你陪我去,好不好?”
刘小尘低头看窗外,见楼下有些穿病号服的人在活动,又回想了一下来时路上的温度,道:“好!但外面有风,天也阴着呢,好像快下雨了,你要换件长外套,只能活动一会儿。”
“嗯,好!”
说罢,刘小尘放下帆布包,从衣柜里拿出左坤民的藏蓝色长款风衣,帮他穿上。然后,两人一起出门,从走廊慢慢走向电梯,下去,来到了楼后面的花园。
一走近大门,自动感应的玻璃门便缓缓敞开,冷风迎面吹来,他们皆不由的缩了一下身子。两三步跨出去,骤感室内外温差强烈,抬头,看到天空飘起了细细小雨。
刘小尘紧盯着左坤民,谨慎道:“可以吗?左老师。”
“我没那么脆弱。”左坤民笑说,慢慢向前走,道:“躺在床上三天了,吃喝拉撒都不能自理,说几句话都费劲儿,有时我会害怕,自己以后只能这样活着。所以,我现在很想感受一下冷热、风雨,让我确认自己还能正常生活。”
听着,刘小尘内心动容,默默走在左坤民的身边。
花坛里盛开着密密簇簇的菊花,有黑里透红的墨菊,有层层花瓣交叠的紫菊,有匙莲花型的白色瑶台玉凤,还有小朵的黄色野菊花。朵朵开得娇艳,在风雨中轻轻摇曳。
“真好看!”左坤民边走,边低头看这些花,不禁叹道。
“渡娘有一个大花园,她种的花更好看,有绣球、大丽花、月季、百合等。尤其是那一池盛开的荷花,不过,现在过了荷花的花期,只剩一池枯叶。”
左坤民驻足,转头看刘小尘,疑问:“渡娘是谁?”
刘小尘转目一想,道:“等你病好了,我带你认识渡娘。她很会治愈人,我这段时间,就是跟她在一起工作。”
“小小!”左坤民突然握住了刘小尘的手,有些凉的大掌握着刘小尘软暖的手,道:“对不起,这段时间,让你承受了很多。”
突然听到‘对不起’三个字,刘小尘感觉心好像被柔软的东西撞了一下,轻轻震荡。虽然她已自我谅解,并不需要他的道歉,但这个‘对不起’好像是一个完整。
猛然间,共振到王老师的心情,也许,她真正需要的,也许也是一声真心诚意的‘对不起’。
“没关系。”刘小尘说着,摇摇头,把另一只手贴在他的手背,也是凉的。两手含握住他一只手,道:“你帮我照见了内心的很多问题,没有你,我不可能实现一些认知和转化。”
“今天早上,我收到了沈良的短信。他说,那段时间,他常常见你落泪,插花、吃饭、走路、吹陶笛时,哪怕你笑起来,眼里也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悲伤。渡娘跟他说,你那时已是轻度的抑郁症,他们不说,是怕你强化这种病症。”说着,左坤民驻足,转身抱住了刘小尘,道:“对不起,小小,我曾经让你如此痛苦。”
感受到左坤民传来的力量、温暖,闻到他身上消毒水的味道,刘小尘鼻子一酸,落下泪来,紧紧环抱着他的腰,道:“相爱真的好难好难,我们都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很多的牺牲,我们不要轻易推开彼此了,让我们学会真心相爱。”
“好!让我们学会真心相爱!”
细小的雨丝,柔柔地落下他们脸上、头发上、衣服上。冷风阵阵吹着,刘小尘的长发,左坤民的风衣,在风中轻轻扬起、落下。路上的行人,从他们身边慢慢走过。
“咳!咳!咳……”左坤民突然咳嗽起来,身体跟着轻轻颤抖。
刘小尘忙松开左坤民,肯定道:“走,我们回去。”
“好。”左坤民说着,再次牵起刘小尘的手。两手十指紧紧相扣,在风雨中,慢慢走着。
八天后,左坤民身体各项指标恢复了正常,办了出院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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