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赵嘉柔,苏霁便安心待在司药局,一连几旬都未曾见到过太子,就连给太子诊病这项差事,太子都另寻了李太医包办,再不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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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霁觉得太子那日定是生气了,故意躲着她。可另一面,太子仍时不时送来些新鲜有趣的玩意儿,这倒令苏霁迷惑了。
一日,苏霁拿着太子命人送来的云绣百蝶风筝,趁冰雪略有消融,便去了御花园中,跑了几步,试着用速度将风筝带起来。苏霁一手拿着线轱辘,一手将风筝抬起,向后奔跑者,那风筝只向上趔趄了下,便急速坠落到地上,怎么带也带不起来。
苏霁只顾着风筝,一路跑着跑着,不意撞到了一个人身上,差点摔了个倒栽葱,幸得那人全力扶住,苏霁才平稳地站住了。
苏霁回头一看,原来是一张熟面孔,十九皇子仅着单薄的棉衣,与她凑得很紧,见苏霁站稳了,便负手而立,促狭地笑道:“小王这厢有礼了。”
“你一个皇子,向我行礼做什么?”苏霁奇道。
“别价,苏霁姑娘,俗话说得好,英雄不问出处。”十九皇子打开折扇,给自己扇了扇风,道,“太子在闵地治疫有功,本来就是大功一件。如今连消带打地,上奏贬了几十个不中用的,又提拔了赤水县丞等十几名得力的官吏,这一升一降,南方诸县一下子多了多少太子的人。”
“如今太子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可谓炙手可热、如日中天,姑娘是太子的心肝儿甜蜜饯,小王我怎能不讨好讨好姑娘?”十九皇子话说得极肉麻,又道,“我觉得姑娘天庭饱满,一看就是有福之人,前途不可限量……喂喂喂!”
苏霁听他满嘴跑火车,便索性不理他,自拾起了风筝欲走,却见十九皇子跟了上来。
“苏姑娘,你别走啊。”十九皇子看了眼苏霁手上的风筝,眼中一晃而过吃惊神色,道,“大冬天的,你怎么放起了风筝来?”
苏霁扭头,看着十九皇子手中那柄扇子,问道:“大冬天的,你怎么还拿着把扇子,是嫌这天气还不够冷么?”
“非也,非也,这扇子我可是宝贝得很,怎么能因为到了冬天,就把它扔在一边呢?”十九皇子将扇子打开,递到苏霁跟前,念了上面题的诗句,“醉舞狂歌五十年,花中行乐月中眠,唐寅的诗句,最合我的意。”
十九皇子正欲说什么,却见太子的轿辇恰匆匆而过。
太子一双桃花眼远远地看到了前面的二人,微微眯了起来,他伸手示意底下抬轿的太监,冷声道:“且停下!”
“老十九,好雅兴!”太子闲坐在轿辇上,微微一笑,眸间却并无半分笑意,只盯着苏霁瞧。
十九皇子与苏霁连忙迎着过来,二人分别行礼后,三人皆是不发一言,陷入了尴尬境地。
可太子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只是瞧着两人并排立着、互递眼色的样子,是越瞧越碍眼。
“太子殿下,我可是好久没见你们俩了,今儿凑巧,竟一天都见全了。”十九皇子语调上扬,刻意强调了“好久未见”四个字,阖上了扇子,用扇端指了指二人,满脸笑意地道,“听闻二位在闵地携手控制了时疫,南方诸县感念太子与苏姑娘,民间还供奉着种痘娘娘。可惜,愚兄贪生怕死得很,那日送了粮草,便自回京了。”说到这,十九皇子不由得嗟叹。
太子听此,冷冷地道:“兄长真是消息灵通。”那声音虽冷,面色却稍霁。
“太子殿下谬赞了,我成日在歌楼酒肆厮混惯了,三教九流都认识些,消息还是知道些的。”十九皇子笑着答道,又将那扇子的一头指向了苏霁手中的云绣百蝶风筝,“本来我只是路过,见到苏姑娘手上的纸鸢,禁不住多问了几句。若是愚兄看得没错,依这绣工,可是南边儿新贡的?”
十九皇子又刻意强调了“只是路过”四个字,一席话将自己与苏霁摘得干干净净。
苏霁这才看了这风筝上精致的绣工,不仅是双面绣品,上面的花纹样式也是苏霁从未见过的。
“云绣轻灵,绣在风筝上倒真是巧了。”十九皇子转过身去,对着苏霁挤眉弄眼,问道,“苏姑娘,你可喜欢这纸鸢?”
那神情,仿佛在说:快说喜欢呀!
苏霁收到了暗示,连忙对着十九皇子道:“喜欢,喜欢。”
“又不是我送你的纸鸢,对着我说做什么?”十九皇子努了努嘴,瞥向太子的方向道。
苏霁微微蹙眉——十九皇子怎么事儿这么多?太子正生着她的气呢,何苦要她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太子见苏霁不说话,便接过话茬,问苏霁:“怎么,这纸鸢合你心意么?”
苏霁一直低着头,这才向上偷偷瞧了太子一眼,只见他声音柔和、面色平静,倒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很好,特别好,非常符合我心意。”苏霁立时祭出称赞三连。
太子满意地笑了,上挑的眼尾不动声色地看了十九皇子一眼,有着淡淡的威慑与警告的意味,旋即沉沉地道:“本宫还要去乾清宫议政,就不叨扰了。”说罢,便起轿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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