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来了……”
周北夕心里一沉,他努力从辛总的眼中分辨出什么,可什么也没有看到。
“你……”想问的话卡在喉间,还没说出,眼就红了。
“你猜得没错,她离开了。”
一瞬间,男人脚下不稳,原地踉跄了一下。
辛总终于走下车,看向低着头的周北夕。
“那天我在路边看到醉酒的她,那时她还对你有几句抱怨。等第二天,我去客房找她时,她说起你时,嘴角只剩下温柔。”
辛总看着地上的丁点泪痕,继续说着。
“她说你看起来很会照顾人,其实不懂照顾自己。加班的时候不记得按时吃饭,喝酒喝难受了还要回去再喝。她说你有时会胃疼,但还总是想喝冷饮。她说你把所有好东西都留给了她,却忘了自己才是要留在这个世界的人……”
蹲在地上的男人已经发出轻微的啜泣,但辛总的话还没有停下来。
“她知道她离开后,你会一直守着你们的婚约,但她不想让你一生孤独。所以她想让我陪她演一场戏,她想让你毫无负担去寻找新的生活……”
辛总自嘲一笑,“她从没过我丝毫机会,却恨不得为你安排好一切。她嘱咐了我千万遍,这件事永远也不要告诉你,我答应了她,但我还是食言了。”
辛总看着泣不成声的年轻男人,突然觉得在这段感情中,他扮演着尴尬的角色。
眼前的男人和那个姑娘之间,分明不可能融入任何其他人,他又何必自以为是地争抢呢。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她在后世的丈夫吧。”
周北夕终于抬起头,他对上辛总了然的目光。
“我一直奇怪,怎么会有人见人一面,就不能自拔,生死相依地爱一个人。原来……”
周北夕呼出好几口气,始终说不出话来,就在这时,他的大哥大响了。
“北夕……”林霖的声音有些犹豫,他从看到那个孩子开始,就难以平复自己的心情。
“小榆她……”
“她出生了……对不对?”
周北夕的声音有些飘渺,像是灵魂早已脱离体外。
“你……”林霖一向快人快语,此时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刚才产房里的孩子被医生抱出来,看到孩子的一刻,林霖就怔住了。
尽管相隔了三十多年,可林霖还是一眼认出,这就是林桑榆小时候的模样,半分差错也没有。
如果先前他还有怀疑,那么此刻他无比确信,小榆已经变回了如今怀抱中这个小婴儿。而那个陪着他们越过艰难险阻,改写天命的女孩,已经永远消失在这世界上……
这件事对林霖和桑叶而言,不过是重新走一遍林桑榆小时候的时光,甚至可以说,这是每对父母所期盼的恩赐,但对周北夕来说……
“北夕,你快来医院吧,爸爸妈妈有话对你说。”
“爸爸妈妈……”周北夕轻声重复着,“我还有机会……叫你们爸爸妈妈吗……”
林霖在医院门口等到周北夕的时候,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黑色的桑塔纳里,走下来摇摇欲坠的一个人。只过了半日时间,他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眉眼垂着,好似失去了人间所有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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