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摇摇晃晃到了三斤巷停下来,朝雾还在想这事出神。直听到马车外传来几声敲窗框子的声音,她方才回过神来,提起裙子下马车。
寂影向来是不说话的,朝雾下车后向他轻轻颔首,便转身走了。
因为乌云在头顶聚得越发密,朝雾步子便比平时更快许多。出了巷子再走过一条街,到家开了院门的锁进门,刚抬步到廊庑下,那雨点子便密密砸下来了。
原当是春雨细如毛润如油,结果这却是一场大雨。
朝雾站在廊庑里没进屋,只觉春风也冷,吹得身上的裙子贴得紧,越发显得她腰身纤细,整个人纤弱得风一吹便要倒一样。
她伸手接了几滴廊外的雨,凉意从指尖直接蹿上胳膊。
身上的衣服湿了大半条胳膊,她方才进屋,去把衣服换下来,顺便把脸上的胭脂也擦了。
她今日这般打扮去布溪街见李知尧,不过就是想主动给自己争取些机会。她不能总等着,等那个把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给他机会。
他不会给,反而她越反抗不屈,他越想压迫她。
如果顺从能让他放松对她的关注与折腾,甚至让他觉得无趣想丢开,她愿意伪装自己去暂时取悦他。
只要他对她放松下来,她就更有机会逃跑。
到时候若真能摆脱了他,再不提这一段让她恶心的过往就是。
换好了衣服擦了胭脂,屋外的雨仍大。
门也出不去,只好躲在屋里。
朝雾到窗下撑起花窗,听着窗外雨声,坐在炕床上做针线。
雨势由大到小,最后淅淅沥沥落在枇杷树梢头。
树上结满了枇杷果,还没到全熟的时节,唯有三两颗泛着黄。
绿果儿密挨着,挂满了细密水珠子。
一直等到雨停又过一阵子,楼骁方才从外面回来。
手里拎了条鱼,要给朝雾红烧了吃。
朝雾放下手里的针线去灶房和他一起忙活,看他杀鱼的时候看一眼便把目光撇开,只觉太血腥看不得。肚子都剖开了,那尾巴还在摆呢。
楼骁把杀好的鱼放进盘子里,看着朝雾笑,“吃的时候不见说残忍。”
朝雾想想,他们这些人,什么都经历过,杀人似乎都是家常便饭,别说杀条鱼。她不去驳楼骁,直接换了话题问他:“你那个老相识的伤,怎么样了?”
楼骁去灶底点火,“好些了,过个小半月应该能痊愈。”
朝雾过去接他的手烧火,“等她伤好了,你要留下这位老相识么?”
楼骁起身往灶前去,毫不犹豫道:“不留,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散了便是散了。我决心要与以前断个干净,过全新的日子,自然不会再与她同行。”
朝雾往灶底递柴火,看楼骁往烧热的锅里倒油。
油热了,鱼下锅便猛地炸起来。
朝雾下意识往后缩一下,怕热油溅到自己。
楼骁站在锅边看着她笑出来,只觉得她格外娇憨可人。
晚上坐在一桌上吃饭,气氛一如往常一样温馨。楼骁瞒着老相识就是柳瑟的事,朝雾瞒着李知尧逼她羞辱她的事,只当什么都没有,日子踏实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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