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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第1页)

“俺咋知道你娘拉个X的信啊?”她大吼一声,朝凤友的手打过去。一巴掌打空,她自己摔倒了。”‘哎呀呀呀,打人啦,打死人啦。”她大哭大叫,又爬起,朝凤友扑上来。伍家的人是从不吃亏的,这,已是传统。伍大咂儿在全屯说一不二,从来以母老虎著称。现在居然吃亏了,如何罢休?她抄起了一把帚笤不分头脸地打,把凤友打退了。她男朋友也扑上前抓住了凤友,要把他弄倒。刘颖及时赶到,把这场面制止了。伍大咂儿向她哭诉说凤友没事找事,赖她偷了信什么的。凤友一句话不说,嘴巴闭得紧紧的,走了。那天以后,他有事没事的,看着刘颖,掩不住那股温情的目光。同时,他也尽一切可能远离她。刘颖很快就发觉了。她以为凤友是害羞。她心里甚至美滋滋的,看着凤友在学校操场上,盯着她,当她走近,向他大声打招呼时,他又一步一步地退到自己的教室里去了。在他自己的感觉里,是退回到自己心里去了。

刘颖觉得奇怪。

放学的时候,凤友急急忙忙收好东西,走出了教室。他想趁刘颖没出来之时,回家,不跟她多说话。她真地写信了,这个想法,现在,让他无法不一看见她,就有那样的感觉。可是,越想她,他越怕自己面对她。刚出校门,从一棵沙果树下经过时,青青的果子,就兜头朝凤友的脑袋上洒下了。他一扬脸,见刘颖正坐在树上,笑啊笑啊,一下子不小心,从树上掉下来。凤友急忙伸手去扶。刘颖灵得很,稳稳落在地上。凤友就抓了个空。他把手收回,挠着自己的脖子。那里,因为不好意思,忽然觉得奇痒。“走啊,咱们跟任会计崩鱼去。”她推了凤友一把。她的眼睛弯成了那样好看的笑月牙,凤友想说不,说不出来了。所谓“崩鱼”,是当地人在倭肯河上打鱼的一个土法:用空酒瓶子,装上土火药,再把炸山头的雷管插在瓶口,用泥封好,点火朝河里一扔,自有鱼儿给炸昏过去了。任会计是此行老手。刘颖早就听说了。任会计答应她,有时间的时候带她玩这个。昨天,老会计跟她约好今天傍晚时,一起去河套把那手教给她。

任会计不光有各种工具,还有一条小船。凤友划着桨,小船在清清的河里,朝着西边那个黑瞎子坳过去。

水面映出的青山的高大的影子,浮动着的落花败叶,把刘颖乐得拍手。她的手在水里划着,欢快地告她看见水里的游鱼了。

任会计给她讲着倭肯河的故事,说着这个季节鱼儿的习性。从五六年开始扩任会计就干大队会计了。他了解这里的每一个人,特别是,每一个干部。他的特点是,从来不评价任何人,任何事。大队变成农联体对他的心境没有丝毫影响。他只对工作和弄鱼有兴趣,要自己的生活过得平静。他边说故事,边把火药和雷管装好,正好制成了五瓶鱼炮。凤友刚要快划,听到了什么动静。从屯里跑来一个人,在河岸上朝着小船大叫。他们听不见,凤友却看出了那是田家喜。刘颖说:“不理他,咱们去玩咱们的。”她生怕任会计改了主意。为了分散会计的注意力,她大声唱起来。凤友还是听任会讦的把船划回岸边。田家喜上气不接下气地过来,见着刘颖,讨好的一笑:“哎呀,是小刘啊,崩鱼去呀。任会计手笨眼花的,他哪行啊,再把人崩了吧。这么着吧,哪天俺有空,带你,咱们好好玩玩去,咋样?”

刘颖说:“那好啊,我真想看看那鱼会不会把瓶子扔回来,把你给崩了。”任会计大乐。田家喜讨个没趣,就直对任会计说:“伍经理找你哩,快回去吧。”任会计问何事。原来是伍经理和纪老六要去外地,到什么富裕林场办事,要任会计支些钱开些介绍信什么的。刘颖不高兴了。“干什么那么急呀,明天再说吧。”她悄悄地跟任会计使了心眼,把他包里的东掉进了她的包里。现在任会计小心地背回家去的是几块石头。

凤友看着她的调皮样,不想笑,还是乐出了声。他炸过几回鱼,知道怎么弄。放着现成的鱼炮,自然没什么问题。他害怕的是单独跟刘颖在一起。小船划过蓝色的水面,进入黑瞎子坳时,因为水气,因为那寒意,凤友抖了起来。他想制止它,很快就发觉,它,是发自他的心。这儿,有一个半圆形的水湾,象个湖,水跟镜子一样平。朝水里看得那么深,好像,是万丈深渊,什么东西沉下去,再也不会够到底了。凤友停住桨,小船在水中就一动不动。巴兰屯的人,都知道这里鱼多,每个季节扩整天都有人在附近用各种方式捕鱼,有时还捉到鳖。现在,这里就他们两个。沉净的空气里隐隐只有自然的寂静之声。凤友点燃了一个鱼炮,还没扔,刘颖就紧紧地把耳朵捂住。看着她那样,凤友把鱼炮朝她脸上晃晃,吓得她叫起来。一炮入水,声音并不大,掀起了不小的浪柱。小船摇晃着,几乎进水。凤友再放第二炮,就扔得更远了。

并没有什么鱼浮上水面。按说,这样的震动,大量的鱼会给震昏,翻起了白肚。很可能季节不对。凤友说,要不然怎么没有别人在这弄呢?刘颖这时胆子大了。第三炮,她非要亲自放不可。凤友就把着手教她。实际上,她放得比凤友还好。水面上,真有一条大鱼翻起了肚子。肚皮是红的。可是,当凤友伸出网兜去捞它时,那鱼忽然醒过来了。一个打挺,它就飞快地跑了。乐得刘颖差点掉进水里。这下来劲了,刘颖坚持放第四炮。火着起时她身子歪了一下。她想照原角度把鱼炮投出去。鱼炮从她手里滑落了,在船帮上碰了一下,掉进了水里。凤友大惊,连忙抓起桨,要把小船划走。已经来不及了。鱼炮就在离船帮不到五米的地方炸开。巨浪把小船一下子掀翻了。两个人都没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已掉进水里。凤友从水中钻出,急着去救刘颖,却发现她会水,而且游得远比他好。两个人连滚带爬上了岸。这里正是思瞎子坳的山脚下。两个人水淋淋地蹲着,吐着水,喘着气。彼此看着狼狈的样子,都愁眉苦脸,然后,又都笑起来。

这里,离屯子有十多里。问题是没有路可以直通家里了。看着那黑黑的大山,凤友知道,也许翻过山是雁一的一条路。可是,刘颖单薄的身子又如何翻得过去?口袋里,还有一盒火柴。他忙把干净的火柴挑出。然后,他找来枯树枝搭起柴架,点起了一堆篝火。不管怎样先把衣服烤干。刘颖已经冷得哆嗦,嘴唇发青了。天光从水面上隐去。山坳里,这时一片幽然。凤友先把自己的上衣烤干,递给刘颖,让她披上。凤友背过身去,刘颖脱下自己的衣服。凤友拿着她的衣服举在火上烘着。热气和她的衣服本身给他的感觉,那么舒心。他深深地呼吸着。刘颖在火光中显得更娇嫩。从震惊中她一恢复马上就在脸上显出笑颜。手举着树枝在火上烧着,把火在半空里划过。她喜欢看那条亮亮的弧线。凤友想:“她生这么大,恐怕还没有过愁事哩。”她的小手就在眼前晃动。他幻想着自己伸出手,抚摸着它。这时候,他就有了冲动。他真诚的愿望就是:疼爱它,轻轻地为它吹气,不让任何东西伤害它。

刘颖也看着凤友,眼中带着顽皮也带着真诚。她忽然问:“干什么坐得那么远?我还能吃了你?”假装生气了。凤友多么想坐在她身边啊,可是一动也不敢动。刘颖开半笑似地,一屁股坐到了他跟前,差点把凤友撞翻。笑过之后,两人都静下来。此时,他们挨得那么近,整个肩膀都靠在了一起。不约而同两人都抬起头,看着天上。星星那么多,那么大。就象是在黑缎子上缀的金子。凤友觉得自己一伸手,就能摸到什么。刘颖眨着眼,为这美景,渐渐地,眼角竟然潮湿了。她想:“要是永远这样,永远年轻,该多好啊。”轻劝地,她唱起了《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凤友闭着嘴。实际上,他咬着牙。如果不这样,他的内心在的抖动,就再也控制不住。现在,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把它控制住。因为,她紧挨着他。他不让她知道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因为紧张,他憋着一口气体。要把它轻轻地呼出,再轻。听着她唱,凤友的心里也跟着唱。这环境早已令他迷惑了。她这样坐着,用她的女性的一切笼罩住了凤友。凤友觉得腰酸了,想动一下,可是,又决不想动。

她的歌声,那么轻盈,内容那么深远,他止不住哼出了声。一经发觉,他立刻住了口。于是,她也慢慢地止住了。看一眼凤友,她眼里的笑意完全没有了。小姑娘的那种热情,在火光的映衬下生动地跳着。她舔了一下嘴唇想说话,又没有开口。把头低下,她用手里的小棍扩在地上划着。“你给我写的信,我好喜欢。”她说。周围太静了。她的声音,好像再也捎失不了。在近处,在远处,都回响着。耳朵可能听不出。然而,在两个人的心里,它的余音一会比一会真实动人。凤友为她的乐感十足的语调,激动不已。他大口的喘息。因为,他想说话,一时又无话可说。“凤友哥。”刘颖抬起脸,坚决地看着他,“你,真喜欢我吗?”凤友也盯住她,艰难地张着嘴。好像,一条鱼到了沙地上,想说话,告诉人们他的愿望。好像,他的嘴巴忽然有了新的构造。它的目的,就是要他说不出话来。他的脸象纸一样白。这时候,他才真的抖动了。

“你……我……你这样的人,我咋咋能跟你……”

凤友说,喘了半天,又说,然而,还是说不下去了。

刘颖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她的脸就贴到了他的胳膊上。她的女孩子的本能,是要投入凤友的怀抱,让他搂住她。凤友完全傻了,让自己的胳膊更傻地呆在原处。好像,他只有动一丝一毫》就会引起全地球的爆炸。远远地,从水面上,飘来了一盏灯。同时,传来了任会计的呼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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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五章

老姜头用一只眼看着儿子,满腹狐疑。他问凤友娘:“这小子,我咋越瞅越不对劲?”此时,正是大清早,凤友蹲在猪圈旁边,用心地刷牙。细心观察,你会发现他在外表上有了一些变化。刘颖明确表示了对他的感情,他现在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能配上她。一天刷两遍牙,用清水梳头。他还照镜子,发现自己沉思的时候,有一种表情。他喜欢它,相信,刘颖也一定喜欢。因而,他就对着镜子,一遍又一遍地练习。他的头发,从很小的时候就梳成了分式。由于头顶旋儿的作用,不管怎么梳理,总有一撮发,可笑地从脑后挺出。他用了那么多的水,还是没有办法。后来,他想出了个主意:甩肥搭皂在那上面抹了又抹,涂了又涂。半块肥皂用完了,好歹把那个倔强的、丑陋的、无礼的家伙压抑住了。可是,在学校,跟刘颖说着说着话,凤友的脸渐渐白了。他感到,那可恶的撮发,正一点点抬起。

他知道,刘颖喜欢他,不是因为他的外表,而是因为他的心性。是他自己,因为自己的外表而羞愧。每天,当刘颖对他软语说话,或者,眼里含着情跟他笑时,他的浑身的热血,就沸腾了。他要自己在心肘爱着她,在外表上更配得上她。所以,听见自己说话那么没有想象力;看着自己走路时,地上的影子那样难看地动着,那样没有风度,他是多么灰心啊。自己最好的衣服,以前,因为太新,样式太时髦,他是不敢穿的。现在,他嫌它们太土气,要对它们进行改造了。有一件衬衫,是二姐从江北回娘家时特意买给他的。那是亚麻布料的,肩膀上还有垫衬。他因为怕炸眼当时就放在炕琴里,没敢往外穿。现在从炕琴最里头把它翻出,他觉得它不够白了。他想用自己给球鞋增白的那种白粉朝衬衫上抹。试了几下,觉得不可能。他就问娘要一块火硷。娘问他作何用,他支支吾吾终于没说明白。结果,那件衬衫,最终给他毁了。火硷不仅没把衣服漂白,有几处,因强烈的腐蚀,把亮闪闪的衬衫烧成面满小小可怕的洞眼。

相比之下,他在那条裤子上下的工夫更带有戏剧性。那是一条军裤,是三姐夫复员后,特意从部队上领的。送到凤友手里时,因为太新,也因为太喜欢,他一直没舍得穿。现在,对着镜子凤友把它套上,觉得它太肥了。来回在屋里走了走,他为自己的大裤裆而难堪。想象着刘颖看着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风吹过来他的大裤档会多么可笑。他就决定自己动手,把裤管弄细些。晚上家里人都睡了。他在自己屋里把桌上的书都搬开,给裤子动起了手术。明明是,他画了线,照着线条,精心地下剪刀。然后,他又一针一线,把裤管变得那么细,用心地缝上,他试着往里伸腿,发现已经伸不进去了。凤友这才承认,这条难得的军裤就在他的手里报销了。

第二天,他去三姐家。虽然不好意思,那股强烈的、一定要在刘颖面前潇洒起来的欲望,克服了一切。他知道三姐夫还有一条军裤,而且,从未穿过的。脸红红的,他说出了想说的。三姐夫还真痛快,没问什么就把裤子给他了。拿起裤子就走,在凤友的感觉里,是太过份了。他就坐了一会陪三姐夫说说话。三姐不在家,三姐夫说话自然也就流畅了许多。他的身体已经复元了,精神头也不错。跟凤友说了一会闲话,三姐夫的声音变得微妙了。“有一件事,凤友。”三姐夫说,“想那啥,那啥,想请你帮帮忙哩。”“你说,姐夫。”凤友鼓励道。手里拿着那崭新的、笔挺的、只有军官和恋人才能穿的军裤,凤友觉得自己急于为三姐夫做任何事情。“你帮俺写张状子。”三姐夫说,“我要到县上告状。”他是要凤友给他写封上访信,他要拿着此信,直接去找县委,反映巴兰农联体自总经理以下合伙长期盗伐国有林的情况。

凤友看着三姐夫。那张宽厚的脸上,有一种坚毅。他问:“我不明白,姐夫,你跟伍经理,怎么有那么大的仇火?”三姐夫憨厚地笑了。“啥仇火?俺是看不惯他们那样子。”他说,眼里的憨劲,更如钻子般尖锐了。“要不把这事弄明白,我心里老堵得慌。”凤友审视着三姐夫的人生哲学,明白他有一个理想,为了它,他可以作出任何牺牲,也不妥协。是什么理想,也许他自己也不明确。当他说不清楚的时候,就说“自己感到堵得慌”。于是,他就明白,自己必须为这个理想而争斗。维护自己理想的完美,这,就是纯洁。而纯洁,总是让凤友心仪不已。这个老实巴交的三姐夫,第一次,让凤友钦敬了。凤友想:“我有什么理想呢?假如有,我会为了它的完美,它的纯洁,它的不受污染而奋争吗?”从心里,他觉出了一种惭愧。听着姐夫说一会,他就写一会。一个晚上,他就写出了近万字的上访信。

第二天,上课时,凤友听见隔壁有一声尖叫。他过去,见刘颖把黑板擦扔出老远,手指着它,还在发抖。有一个学生,平时就很淘气。看着他的刘老师,他觉得,她太好玩了,就把一只“洋拉子”从树上弄下来,搁到了她的黑板擦上。刘颖最害怕的就是这种毛茸茸的虫子。一见到它,耳朵里先发出尖叫,嘴里才有了声。凤友觉得好笑,强忍住。把黑板擦捡起,洗干诤。又把那个男生叫起批评了一顿。这节课上不下去了。休息时,凤友领着刘颖到了学校后边的小树林里,坐在石头上。刘颖想起了那个“洋拉子”的可怕,又哭了起来。凤友心里觉得好玩,嘴上不住安慰她。刘颖的器相更象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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