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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点,天空早已大亮,张霈却把窗帘拉上,遮住刺眼的晨阳。
张泽为了照顾她一晚上没睡,现在就窝在床上补觉,柔软的黑发搭在枕头上,她很少见到哥哥这么乖的时候。
几个小时前,就像做梦一样。
哥哥说:霈霈,妈妈很久之前就出轨了。
他还说: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他们离婚,你一定要选爸爸,知道么?别问为什么,爸爸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害你,经济方面也完全可以保障。我?我马上就成年了,不用担心我。
也就是说,她的家马上要四分五裂了。
也许。
她小心翼翼摸上哥哥的脸,他睡着了,所以什么都不知道。他闭上了眼睛,遮住那双完全可以把她看穿的眸子,放下了总是嬉闹或凶巴巴的神情,现在柔和得像一只猫。她屏住呼吸,慢慢地俯下身,一点一点凑近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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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巴车摇摇晃晃,到了村口。
奶奶家就在村口,三间并在一起的主屋,左边两间下房,一间当杂货间一间当茅房,右边斜对角还有一间下房盘了灶火,当厨房。院子只围了一半儿篱笆,为的是让月季花枝有地方靠。月季红的粉的开得很热闹,香味儿远远就能闻见;一只狸花母猫在屋前懒洋洋躺着,几只刚满月的小猫崽就在母猫附近嬉闹打滚儿,它们跟着午后橘色的阳光跑,阳光照在哪儿就滚到哪儿。还有只憨头憨脑的小土狗,歪着脑袋奶声奶气冲他们叫了几声,见没什么恶意就住了声儿,尾巴摇得跟螺旋桨一样。
张泽脚底下缠着小狗儿,过去敲了敲门:爷爷,奶奶,在不在?
屋门吱扭一开,爷爷披着衣裳出来了,一见他们先是惊后是喜:小泽,霈霈,你们怎么来啦?你们爸妈呢?开车来的吧?
张霈不会说谎,张了张嘴没说话,张泽说:爸妈工作忙,说下周有空再来。我跟霈霈想您和奶奶,就自己坐火车来了。
爷爷笑得满脸是皱纹:好,好。你奶奶出去打牌了,得傍晚才回来。晚上让她做咱们霈霈爱吃的菜!说着趿拉着布鞋到杂货间去扛锄头:小泽不是爱吃红薯吗,我给你挖几块去。
张泽说:我跟您一块儿去。
爷爷拍他后脑勺:你在这儿跟霈霈一块玩儿,就在村东头,一会儿就回来。看这几只小猫崽儿,刚满月,都有人要了。小狗儿是你们奶奶从斌子家抱来的。
张霈问:之前那只大黄狗呢?
死了,狗老了知道自个儿要死,就不见人啦。在地里过几天才让人找着,都生虫子啦。
爷爷扛着锄头下地去了,张霈搬个小马扎,逗小猫玩。
农村里这个季节最舒服,风不冷也不热,空气中还带着花香,阳光照下来无拘无束地,给一切镀上层暖色。
小猫们不怕人,尖牙利齿来咬她的手指头。张泽看得直皱眉头,他看这些小畜生实在是闹腾,说:小心点儿,被这玩意儿咬了还得打疫苗,那可真是自个儿找罪受。
张霈说:哥你摸摸呀,好可爱的,毛茸茸暖呼呼。
张泽皱着眉头把手伸过去,一只活泼的小崽子立刻伸爪去挠。
等会儿,它这是不是长眼屎了?张泽拎起这只崽子,往张霈兜里扯出一张纸巾来。
哎,错了!你不能这么拎,它难受!
那怎么着?张泽确实没怎么接触过这玩意,尖牙利嘴的毛团子在手里扑腾,张霈伸手过来接。
一接,一松,小猫崽儿再一挣扎,差点儿就掉下去,两个人都慌了神,忙里忙慌去捞。
猫没落地,两人的手碰在一起了。
张霈跟触电似的缩回手,张泽没什么反应,低头给崽子擦眼屎,处理干净放在地上撸了两把,也没说话。
风又一吹,花香更浓了。
张霈咳一声,说:我去那边看花。
张泽没吱声,手无意识地握了握,最终无力地垂下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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