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猪是他们老林家打的,分肉的人也得了队长的话,这点无伤大雅的小要求还是可以满足林老太的。
故而,林老太拉着喜妹挤出来时,满脸都写着神采飞扬,完全不复之前在家时的颓靡。
林老头早就看见了老妻的动作,于是之前就没有跟着大家一起挤,现在见母女俩出来了,连忙上前接过她手上的肉:“回家吧,累了一天了,回家休息去。”
他们这一天过得可真够精彩的,忙得哟,这么久了,连沾了野猪血的衣服都顾不上换下。
现在这种天气,野猪肉是放不住的,林老太腌了一部分,又将剩下的全炒好,吊在井里凉着,才算收拾好。
吃完饭之后,喜妹正准备去厨房打热水回屋洗澡,便瞧见林老太坐在灶口的板凳上发呆。
“妈,你不赶紧洗澡休息,坐这干啥啊?”
林老太突然惊醒,遮掩地垂下了眸子,笑得有些僵硬:“……啊,我烧水呢,你要洗澡?把桶放下吧,我来帮你提水,省得你又伤着手。”
喜妹摇了摇手,示意她看自己手上的手套:“我带着手套呢,不会受伤的。”
自打开发了手套的新功能,这幅特制手套就变成了她走到哪带到哪的必备装备了,此时当然也不例外。
林老太还是坚持帮她把洗澡水送回屋了,坚决不让她自己动手。
推让了几句,喜妹就忘了自己刚刚察觉到的一丝不对劲,回屋洗澡去了。
回到厨房的林老太则又怔怔出了回神,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回屋找上了正准备躺下睡觉的林老头。
她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和纠结,林老头的睡意顿时就消失没影了,拧眉问道:“你确定今天下放来的坏分子里头有当年救你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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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要是能确定,林老太就不会纠结这么久才说出来了。
“这都好几十年了,他估计变化也挺大的,我也不太确定是不是他。名字听起来像,看长相的话,也有几分相似,但年纪好像又对不上……”
林老头拍板道:“回头我去问问队长,这人是什么来路,如果真的是你那个恩人,就算咱们不能让他摆脱坏分子的罪名,也肯定得多照拂几分,就算不是,也说不好是亲戚什么的,能有恩人的消息也好。”
林老太娘家也是一处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在丰年都会克扣女孩的伙食,更别提荒年了。
当年她才十几岁的时候,刚好赶上一次大饥荒,家里准备把她卖给老光棍换粮,她偷听到之后就豁出去跑了,知道自己饿了这么久肯定跑不远,为了不被逮回来,她便没有沿大路走,而是直接奔着山上去了。
果然,没走多远她就觉得自己撑不住了,就在她想着被野兽吃掉尸身不知道算不算救了野兽一命时,一个二十多岁一身军装的年轻人发现了倒在草丛里的她,给了她两个白面馒头。就是靠着这两个白面馒头,她才顺利地活了下来,进而幸运地越过山林到了曙光大队附近,因缘巧合遇上了回来探亲的林兴国,成了现在的林老太。
可以说,如果没有恩人的一饭之恩,她或许早就死在了无名山林当中。
她这么多年一直惦记着想要再见恩人一面,郑重地说一声谢谢。只可惜当时恩人好像正在撤退过程中,匆忙得很,递给她两个馒头嘱托她吃了赶紧离开之后,就直接走了,她没来得及问他的来历,只模糊听见有人喊他“谢知易”还是什么的,信息如此模糊,自然是找不到的。
这份感恩在心里一搁就是几十年,如今总算有了点眉目,叫她怎能不激动忐忑?
尽管在激动过后她意识到年纪好像不太对得上,那人看起来最多六十出头的年纪,而恩人理应不止这个岁数,也就是说,那人十有八九不是她的恩人,但她还是惦记上了:就算不是恩人本人,名字听起来很像,长相好像也有几分相似,很大可能是亲戚嘛!
自打看见了那个疑似自己恩人的人,林老太心里就一直惦记着,现在跟丈夫说完之后,反而轻松了不少,像他说的,还是打探完了确定了身份再说,现在想再多也没用,反正如果真是恩人或者恩人的亲人的话,她肯定是要报恩的。
她倒是心情愉悦地入睡了,可怜林老头却是睡不着了。
他常在外头走动,对坏分子的事情比妻子了解得多,知道那不是什么好沾惹的存在,但她的恩人不光是他们老两口的恩人,还算是半个媒人,人活一个“义”字,他当然不能为了保全自身而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可这消息要怎么打探、恩要怎么报才最安全,就有讲究了。
林老头琢磨了大半宿,第二天起来的黑眼圈把林老太和喜妹母女俩都给吓着了。
林老太有点无语,还说让她冷静点,回头确认了再说,结果倒好,他自己给愁上了。
喜妹不明所以,还以为他是为了昨天的事睡不着觉,纳闷地撇了撇嘴:“爸咋还没咱妈豁达呢?妈都没觉得有啥,你倒是气得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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