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悠圻叹了口气,说:“这就要从十年前那件事说起了。”
第 014 章 陈年旧事
元昌十三年三月,宫内发生了两件大事,先是年仅十五岁的太子忽然暴毙,皇帝沉疴多年,得知太子殁了,精神大受刺激,顿时卧床不起,他自知时日已不多,便连夜宣召远在南方封地的次子齐王,将其封为太子。然而就在齐王离开封地之后,齐王府邸遭到了蒙面黑衣人血洗,府里的奴才丫环无一幸存,就连齐王的生母遂夫人和妹妹和柔公主也都被一刀划破喉咙毙命,昔日也曾荣宠一时的人儿就这样香消玉殒。
如此惨案,还发生在帝王之家,一时间遥言四起,而大户人家更是人人自危,生怕一不小心便招来杀身之祸,加上皇帝病重,天下隐隐动荡不安。
同年五月,皇帝驾崩,新帝登基,拜原皇后为太后,下旨倾力追察杀害生母与公主以及齐王府一众下人的凶手,不久便抓到了那些黑衣人,大理寺与刑部会审得知那一帮人原是山中草寇,因对朝庭不满已久,加上窥觊王府财物,才将王府洗劫。这件事到此造成的波动才渐渐隐没,但坊间仍有着各种传言,其中之一便是是先皇帝欲立少君,才杀其母,怕今后母壮子弱,天下大乱。新帝追查此事,不过也是只是给天下人一个说法。至于那位年仅八岁的公主,怕是先皇为了做足戏,不得不牺牲掉的一颗棋子罢了,要不都说伴君如伴虎呢,帝王之家权衡轻重,父女亲情怕是敌不过江山社稷吧?
但坊间传言如何,都不过是猜测,事实往往藏匿在各种表相之下,亦或者,有人编了传言将真相引至别的方向,唯有真正目睹了这起血案的人,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慕容夫人伊清玉与隧夫人曾是闺中好友,而当时慕容家在南方,与齐王府只有半日的路程,所以伊清玉常带着慕容悠圻到齐王府做客。慕容悠圻与年纪相仿的齐王志趣相投,很快便成了好友,那时候年纪尚幼的齐王还未想过坐拥江山,成日过得逍遥自在,直到那一道圣旨的忽然降临,改变了原本平静的一切。
齐王被召入宫的当晚,伊清玉带着年仅十岁的慕容悠圻在隧夫人那里喝茶聊天,隧夫人入宫后,二人就极少再见面,此番随儿子到了封地,虽再无往日宫中荣宠,日子却别样清幽自得,每次见到故友,也是有说不完的话,二人天南地北地谈着天,慕容悠圻安静地坐在窗边望天,春末夏初的时节,雷声滚滚,风满楼,似乎要下一场大雨。
在他身旁,八岁的和柔公主抱着他的手臂,微抬着粉嫩漂亮的小脸望着他,一脸很开心的模样。
那原本是很愉快宁静的时刻,却不曾想一场灾难无声无息地来临,在那场狂风暴雨的侵袭中,齐王府沦为人间地狱,不知哪里冒出的黑衣人,见人便杀,刀刀致命,王府之内惨叫声连天。
最早发现这场杀戮的便是慕容悠圻,他们所在的阁楼,正在王府的最高位置,伴着远处朦胧的灯火,看到王府的仆人倒在血泊之中,那些身手敏捷的黑衣人如索命修罗,四处寻找着王府里的活物,有的甚至已经往这个方向而来。
隧夫人放下手中的杯子,到窗前一看,顿时脸色苍白,没有多余的言语,多年的宫中生活已经让她处变不惊,镇定地打开暗格,将其它三人推入秘道中,那是一条直接通往王府外的秘道,暗格设计极为隐蔽,是极不容易被人发现的。
隧夫人随齐王来到封地,原以为已经逃离了宫中夺储的争斗,谁知因为太子的忽然暴毙,原本既定的生活又掀起狂风暴雨。敢血洗齐王府的人,除了皇帝,唯有那个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的刘皇后,隧夫人知道,皇帝对她是断不会下此毒手的,而刘皇后,她膝下并无所出,失去太子这颗棋子,皇位已不得不传与齐王,不除去对自己有威胁的人,那个人寝食难安。而他们初到封地不久,尚未站稳根基,又如何与后宫之主以及权倾朝野的兄长刘武的势力相抗衡,那些黑衣人身手凌厉,完全是有备而来,她心中也明白今日凶多吉少,她抱起心爱的女儿亲了亲,对伊清玉嘱托如果她有意外,让和柔在慕容家以丫环的身份住下,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才能保住和柔的性命,更不为慕容家引来血光之灾。
人生荣辱,只是一夕之间,如蝼蚁般存活又如何,只求保命,如此而已!
她将要拉她一起离开的三人推开,不由分说,绝决地按下了开关,将三人隔在墙后,她们要是留下来,面对黑衣人也不过是以卵击石,而黑衣人冲着她而来,如果她走了,黑衣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哪怕将王府掘地三尺,到时候和柔走不了不说,也可能会连累到整个慕容家。她挺直了身板,站在窗边等着那些黑衣人,美丽的脸庞看起来格外勇敢从容。
秘道之内,三人透过墙上的细缝能看到屋外的情景,伊清玉将被吓坏的和柔搂在怀里,一手捂着她的嘴,以防她万一发出声音会带来危险。
秘道之外,先冲入房中的是隧夫人的丫环临香,她原是守在房外的,看到黑衣人才冲进房中,想要告诉隧夫人,但话还未说完,黑衣人便涌入房内,至少十余人,站在房中黑压压的一片。
看到隧夫人,有人开始出言轻薄,那可是是皇帝的女人,美貌尊贵自是不用说,让人想入非非,只是临香哪里见过有人对主子如此无礼视,忠心护主冲上前,却见剑光一闪,被为首一人硬生生地一刀砍下了脑袋,刚才还活生生的人,片刻间只剩头颅在地上滚动,那人手段毒辣,眼神一样阴狠可怕,饶是在皇宫之中生活了十余年,见惯了勾心斗角的隧夫人也惊惧得直发抖。
秘道之内伊清玉见到如果血腥的画面也几欲作呕,只是担心好友的安危,眼神也不曾离开过房内那些人,到此刻她才真正明白所谓的一入宫门深似海是何解,所要经历的,承受的,远远不是她能想像的。
她紧紧地抱着和柔小小的身体,怀里的人身体僵硬,小小的双手握成拳头,指节泛白,双眼恐惧却死死地盯着墙缝看着外面屋子的人,仿佛要将这些黑夜中的恶鬼的样子刻进心上,没有叫喊,没有哭泣,反应半点也不像个八岁的孩子,她看着那将临香的头颅砍下之人,半边脸庞被头发遮掩着,露出的半边脸上一道狰狞可怖的疤从眼角一直延伸到脖子,他一手将剑横在眼前,透过那淋淋滴下的鲜血,望着隧夫人,脸上浮现的神情好像狮子看着猎物走投无路时的模样。
以为王府只剩下下隧夫人一个活口,那人得意忘形,说:国舅交待了,隧夫人可以任我等处置。
隧夫人后退了一步,她原也曾宠冠六宫,因她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皇帝爱惜她的才华,犹赏她弹奏的琵琶以及妙手丹青,再者她自幼熟读诗书,皇帝的任何话题都她都能娓娓而谈,在一众以女红打发时间的嫔妃中,她自是格外特别的。他们也曾如胶似漆,相互视做知己,而皇帝最爱的,莫过于是她心气极高的性子,这样的性子,又如何肯让自己受一丝侮辱,隧夫人朝秘道的方向投去极复杂的一瞥,很快就转向了它处,不敢露出一丝异样,下一刻身子忽然毫无预兆地冲向为首那个黑衣人手中的长剑,
与生不如死比起来,死算什么?
血喷如柱,持剑之人丑陋的脸上甚至掠过一丝吃惊的神色,反之脖子撞在长剑上的隧夫人却淡然从容,那是一种不容玷污的高贵,划分的是他们之间遥远的距离,她用行动来证明,她不会是谁的猎物,更不会因惧怕而软弱地随人摆布,她轻轻地合上了眼,似乎感觉不到一丝疼痛一般,记忆中许下誓言的桃花园似乎越来越清晰,她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了一抹笑容,缓缓地倒在地上。
黑衣人收了剑,骂了一声,便吩咐其它人四处搜寻一遍,不能留下任何活口。
秘道之内目睹母亲惨死的和柔身体一软,昏倒过去,伊清玉和慕容悠圻连忙抱住她,他们心中也犹如压着一块巨石般沉重难过,却不得不赶紧趁着黑衣人未发现机关之前逃离王府。
那一夜电闪雷鸣,狂风骤雨,伴着三人惊魂般的逃亡,直到回到了慕容山庄,和柔当日半夜就发起了高烧,无意识地讲胡话,慕容家主人慕容远峰从铺子里找了一个医术高明又稳重的大夫守在和柔床边医治,不曾再提起和柔的身份,只说是在路边拾回的小丫头,昏迷了整整三天,和柔终于醒了过来,却已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不记得母亲的惨死,不记得世上唯一的亲人,甚至也不记得自己是谁。
那是一段极为痛苦的经历,或许要忘了彻底,才能继续活下去。
皇帝病在膏肓,齐王尚未当政,即便他日登基,他年纪尚幼,天下仍是太后与国舅的天下,只要这样的局面未改变,世间便不再有和柔公主,这是慕容家知情人的共识。
和柔清醒后伊清玉却晕了过去,大夫诊断后发现她已怀有两个月身孕,因受王府一事的影响,她状况也不佳,在床上躺了两个月保胎,和柔便按隧夫人生前嘱咐,安排在慕容悠圻身边做丫环,化名顾小小,“顾”是隧夫人娘家的姓氏,“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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