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之外,四人隔着很远一段距离。
“容景”像是支撑不住倒在地上,高扎的马尾落至脸侧,遮住了半边面容。
从姜糖的角度看,只能隐约瞧见沾了血的唇瓣,鲜红得刺目。
他受伤了,很严重的伤。
姜糖回忆起两人亲密的过往,黑白分明的眼睛积满了水汽,她难受得皱起脸,皱成了一团。
脚步往容景的方向,急切地走。
却不料,和一竹离他最近,率先到了他的身边,掏出高阶治愈丹,他的头无力地靠在她的肩膀上,和一竹的手指微颤,小心翼翼喂他吃下去。
两人脑袋交错着,亲密得不可思议。
走到半路,看到这幅亲密的画面,姜糖的心疼忽然消散,仿若有一只无形的手,擦去了脑海里汩汩冒出的情绪。
反而生出了一种怪异的感觉。
她停了下来,远远看他们动作。
“容景”嘴唇苍白,正轻声开口对和一竹说话,和一竹抹了抹眼角,好像在掉眼泪。
上一次,他抱住昏倒的和一竹,姜糖头一回尝到了醋意。
那滋味并不好受。
从前,容景从未对其他女人和颜悦色过,待人都是冷若冰霜的姿态。
踽踽独行,身边没有其他人。
更没有关怀过他的朋友。
四百年前的他,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周围的人对他印象极好,谷川隐欣赏他,和一竹似乎爱慕他。
差异太大。
种种细节突然间变得清晰,让她产生了一种荒唐的错觉,甚至连吃醋都忘了,愣愣地看向前方。
容景不该是这样的人。
此刻,她迟钝地回想起闻镜的话,配合眼前的画面,那些不愿相信的话,像一条细细的小蛇,钻进了她脑海里,掀起了波涛骇浪的翻涌。
闻镜说的不会是真的吧,容景是假的,他才是真的。
这也太吓人了。
如果他的话是真的,说明了曾经容景一直在骗她,且作为尊主,他残暴狠厉,杀了不少人的性命,还几番三次逗弄自己。
容景虽然性格阴沉,可从未杀过无辜。
容景,闻镜,两个原本毫不相干的人突然重合在一起。
这副画面太过惊悚,她猛地闭了闭眼,立即止住,不敢再思考下去。
站在空荡的地面,她一动不动,脊背生出了些寒意,明明无风无雪,却好似被扔进了一个冰天冻地的雪地里,四下无人,只有她孤寂地站在那里。
背后的闻镜悄无声息。
前方的二人你侬我侬。
这种情况远远超出姜糖固定的认知,她放空了脑袋,什么都不去想,缓步走到“容景”身边,这时丹药已经吃下去了。
他的脸色有所好转,苍白的颜色迅速褪下。
和一竹坐在地上,一手支撑着“容景”,一手直指闻镜,愤愤不平:“师姐!闻镜加害同门,你一定要为我们做主!”
我们?
姜糖诧异地望了她一眼,两人什么时候关系这般好了……
和一竹还在气愤地指责,姜糖循着她的目光,转身看向闻镜,他低垂着头,重新将长剑捡了起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泛出惨白,紧紧握住赭红色的剑柄。
他没看任何人,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姜糖看着看着,失了神,嘴巴下意识说出了一句话:“他并非是有意为之,而是被圣地迷惑,控制了他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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