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去病只在儿时见过李炳,这么多年早就忘记他长得什么模样,只从曲氏、贺氏、李老实嘴里得知自个长得像他,又是他的嫡亲儿子,有着割不断的血缘关系,心里担心害怕他就这么去了,呜呜的痛哭。
何敬焱哽咽道:“谁料今个白天下了几个时辰的大雨,从潭州到观里的两座桥被断了,阻了马车无法前行,又改了到了晚上才抵达观里。我请了湖南道当地的四个大医师给师父汇诊,现如今是王大医师给师父扎银针,师侄女晶娘在一旁守着。”
贺氏在曲氏耳边道:“娘,敬焱将爹从几千里外的北地送回来,一路奔波,为爹请了许多大医师诊治,是咱们家的恩人。你快让敬焱先起来。”
曲氏连忙双手扶起何敬焱,感激道:“多谢你送我夫君回来。你受累了。”
何敬焱摇头道:“师母说这样的话,实是让徒儿羞愧。”
李云青上前两步,脸上挂着泪珠,道:“何叔叔,这位是我娘,这位是我的小叔叔。这个细伢子是我的二弟李云霄,他与刚才你见到的李晶晶是龙凤胎。”
何敬焱赶紧向贺氏鞠躬行礼,望向李去病时,忍不住失声道:“去病弟弟模样最似师父。”
李立望着李去病点头哽咽道:“我刚才瞧了,也有些觉得。”心道:二少爷容貌似了老老爷,只是性子气质差远了。老老爷那般的大英雄,全天下就一个。可惜老天这般残忍,让他变成这样。
石通心里想的跟李立一样,偏过头去抹了泪,走过来道:“郡王,外头凉,请你与老夫人、大夫人到屋里说话。”
贺氏听得脸色微变。
何敬焱抱起了泪眼汪汪的李云霄,请着曲氏等人往药室去。
他刚走到门口,怀里的小人儿突然间身体前倾,张口哇的一声吐了,一半吐到地上,一半竟是吐到了他身上。
曲氏失声道:“霄伢子?”
李云霄委屈的抬起泪脸,哇的一声又吐了。
李家人忙去抱李云霄。
“你们莫过来,他正难受着,让他吐完。”何敬焱把李云霄放下,俯身体贴的轻拍他的后背。
李云霄鼻子里嗅着浓郁的酸臭,恨不得将胃汁都吐了出来,委屈的哭道:“奶奶,娘,我好难受啊。”
贺氏急道:“郡王,刚才路上马车颠簸的很,我的二儿子人小胃浅,晚饭吃的食物都颠到了嗓子眼,这就吐了您一身,实是对不住。”
何敬焱衣裤上沾了臭气熏天恶心的污秽,却是温和的道:“无妨。”
这对龙凤胎真是心有灵犀,一个无视他,一个吐他一身。
李云霄衣裤上倒是没沾着半点污秽,朝离得最近的李老实张开手臂,哭道:“我好难受啊。”
石通请了何敬焱去旁边的药室换衣服。
李立则陪着李家人进了屋子。曲氏坐下了身体像散了骨架,整个人瘫在座椅上。
李云霄走到贺氏身边,俯在她耳边小声哭道:“娘,我在路上就想吐了,一直忍着。何叔叔抱我,他身上好臭,我闻了忍不住吐了。”
贺氏嗔怪道:“何叔叔为了救你爷爷的命,从北地到此几千里,都顾不得换衣,你还嫌他臭。”
李立忍不住道:“大夫人所言极是,焱郡王为了保住老老爷性命,这一路衣不解带守在老老爷身边,每日至多睡两个时辰。”
李家人听了无不对何敬焱心生感激。
曲氏晃过神来,趁着没有外人,问道:“李立,我夫君到底做的什么生意?”
李立长叹一声,真不知如何解释。
贺氏泣道:“娘,爹做的肯定是正经生意,不然怎能收了皇族的郡王当弟子。”
何敬焱换了身道袍进来,脸都没顾得着洗,坐在李去病旁边,跟李家人一起焦急的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曲氏都快要把十几年的泪流光了,敞开的屋门闪出一个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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