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宏一愣,终于反应过来眼前人是谁。今日这一遭否极泰来,原来是请君入瓮。
“你、你是那个姓吴的!”
军阀拔腿想逃,一转头终于对上门外那双凌冽的黑目。
漆黑如他希望破灭后深渊般的绝望。
那追了他七年的梦魇终于追上了他,赖宏瞬间被吓得涕泗横流,扑在地上给道长磕头,“神仙,神仙,您、您大发慈悲放过我吧!”
而道长无动于衷,只收了红伞,缓缓从雨帘走进屋里。
赖宏浑身颤抖,知道今日在劫难逃,于是破罐子破摔,“好啊,从一开始你们两个就他妈是一伙来搞我的!就是你们把我害成了这样!”
他从地上爬起来,在药物刺激下越发激动,他指着吴端:“别以为你他妈还能折磨老子!”
而吴端只是阖了眼,鼻音闷笑一声,似乎被什么滑稽笑话逗得忍俊不禁。
赖宏又转向吴七狗,“姓吴的!老子他妈做鬼也不放过你!”
厉声咒骂后,他一头撞向吴宅石壁,沥沥雨声都没能盖过那头骨震裂的巨响。
吴七狗反应未及,上去揪起赖宏俯倒的身体,一探鼻息,真的死了。他顿时也歇斯底里,绝望地摔赖宏尸体巴掌:“你他妈敢死在老子家里!给老子活过来!老子等了整整七年,你他妈就这样痛快死了!”
他话音刚落,即从门外吹进一阵阴风。
怪异而不适的感觉将吴七狗瞬间带回二十四年前那个深冬里的夏至。就在令人窒息的阴风中,他隐隐约约看到一张赖宏的脸。那张脸朝他龇牙咧嘴扑去,正应了那句话,“吴七狗,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吴七狗吓得连连后退,碰倒了女儿一家的灵牌。
而吴端在那张脸吞噬吴七狗前将它掐成一团五官扭曲的软面。他偏头笑道:“你不会真以为,自己逃得了罢。”
后来吴七狗才知道,那就是赖宏的魂魄。他的手札里写:原来,道长花了整整七年让赖宏跌入深渊,再让我做戏赐赖宏一丝重见天日的希望,为的就是这个时刻。为这个一切希望破碎的时刻,赖宏因强烈憎恨化作厉鬼。
因为折磨鬼魂,道长有的是手段。
吴七狗看着道长漆黑的双瞳转为赤色,竟手脚发软,浑身发寒。他向后跌坐在椅中,眼前被青色的焰火、赤色的血浆、黑色的烟气填满,而赖宏凄厉的惨叫与哀求不绝于耳。
吴七狗以为自己恨赖宏入骨,赖宏被如何对待他都喜闻乐见,可此时此刻他移了视线。分明是他恨之入骨的仇人,分明是他乞求千刀万剐的仇人,最终竟还是在人性作用下无法直视。
——他仍有人性的不忍,而道长孑然一身,所谓人性荡然全无。
吴七狗只清楚一件事,自己当真招了一尊惹不起的大佛。
所以他在手札尾声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千万不要招惹道长。他没有同意你死,你便不配去死。就算你擅自死了,他也有手段让你宁愿没有死成。
赖宏在难以言喻的折磨中消散,这场漫长的复仇落下帷幕,吴七狗长舒一口气,将桌上灵牌扶稳,重新上了三炷香。
可道长却丝毫没有他这般大仇得报的痛快,只是站在窗前隔雨帘眺望远处灰色的大海。
吴七狗知道道长在想什么。他一定在想那个男人。
就像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阿秀的音容笑貌。
那男人本来就够苦了,无父无母,宗族丧尽,到死只能立一座无名孤坟,好不容易有道长为他寻到一处上等的风水,现在竟然连尸骨都断然无存了。
男人往生轮回的黄泉路将更加艰险难走,不知要过多少年才能爬过奈何桥转世。就算投胎,来生也将过得凄苦无比。恐怕亲朋好友,父母亲族,一切皆无。
除非。除非。有宗族愿意开祖坟收留这个外姓人。这样就算没有尸首,也算有名有份,有依有靠,下辈子才能有家可归,不至于颠沛流离。
开祖坟不是小事,关系全族命脉,而能进祖坟的外姓人,只有明媒正娶的妻。或者入赘的夫。
吴七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道长,无端道长。您帮我报了血海深仇,我吴七狗一无所有,无以为报!我知道您在恼什么,我、我斗胆有个主意。”
道长没给回应,吴七狗也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我老吴家祖业虽不厚实,但好歹有座正统祖坟……”
吴端一字打断他,“可。”
“道长明白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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