牤子见娘已经把百秋安顿躺下睡觉了,自己悄悄地拿着那本书,顶着风回到了社里。
到了社里,牤子习惯地四处察看了一圈才回到社礼堂。
社礼堂已经收拾得很干净,女社员把白天选好的种子和淘汰的种子分开,装进了麻袋,选种的工具也整齐地堆放在一角。
添完草料的老顽童正坐在大炕上,光着膀子,手里拿着衣服正借着马灯的光捉虱子,咬虮子。
牤子看见说:“没事把你的衣服洗一洗,别在这儿恶心人。”
老顽童嘻嘻乐着说:“洗啥呀,洗几次衣服就洗零碎了。”
牤子问:“给地瓜秧浇水了吗?”
老顽童说:“浇了,就是里面的地瓜趁我没注意让二赖子抠出去一个,他还揣了两把豆种跑了。”
“你为什么不拦着他?”
“我拦是拦了,可是趁我没注意,他把我裤子拔下来了,然后他撒腿就跑了。”
“这个王八蛋,等我见到他,看我怎么收拾他。”
牤子把手里的书放好,出去打了两桶水,用社里的大锅架上柴火温一温,准备洗漱。
就在这时,老顽童却重新穿好衣服,两只手背在身后站在他面前,摆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牤子问他:“你要干啥?”
老顽童说:“烧两个鸡蛋,咱俩一人一个。”
说着,老顽童便从背后一手拿出一个鸡蛋让牤子看。
牤子疑惑地问:“你这是从哪弄来的鸡蛋?”
“捡的,还有十多个呢。”
“在哪儿捡的?”
“马料库草垛上。”老顽童继续解释说:“这些天我就发现有不少只鸡来咱们社里找食,有时还嘎达蛋,我就观察,终于让我发现了,原来它们不单找食,还在马料库里下蛋,这回咱俩可以解解馋了。这事我只告诉你了,你可不能说出去。”
老顽童本以为牤子会感激他,没想到牤子一听,当时火就上来了,劈头盖脸地说:“好你个老顽童,你还当美事呢,你这明明是偷。”
老顽童不服地说:“鸡是自己跑来的,蛋是我捡的,我没有偷。”
“就算你没偷,也不该私自密下,要把鸡蛋还给社员家。”
“我凭什么还。”
“鸡是社员家养的,谁家鸡下的蛋,不管下在哪儿,都该归谁家。”
“谁知道是谁家的鸡,就是知道有谁家的鸡,也不知道是谁家鸡下的蛋。”
“那你就看着,鸡再来就往回撵,这回算你拣着,以后绝对不行,明天我就让社员看好自己家的鸡。”
“说的轻巧,贪上不要脸的鸡,谁能看得住。”
老顽童这句话把牤子逗笑了,他也没有啥好主意,今天晚上索性就由着老顽童烧鸡蛋。
本来牤子决然不准备吃,想一想还真是不吃白不吃,吃了一个,倒勾起馋来,干脆一人又烧了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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