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家里是亏空些,外甥女若是觉得亏了你……要不,现在就让宝玉跟你定亲吧!到了岁数,你们就成亲!我把家务事都交给你管,这里终归是你的家啊!”
黛玉一愣,仿佛第一次认识二舅舅一样。
“你要把宝玉的终身,卖给我?”
黛玉仔细打量贾政的神情。
“那我接管了一家老小,能清除宿弊,开革下人吗?”
“你能少用些排场,少买些字画古扇吗?”
“不可啊,外甥女你还小,不知道厉害,若是我们家排场小了,外人更要小看我们了。到时候就更完了。”
“可是,舅舅你们本事确实不如外祖父,被人看轻一点,也很正常啊!为什么一定要强撑面子呢?”
“这是——这还不能告诉你,你小孩子家的,不要管大人的事。”
“大舅舅也不肯离开这里?”
“外甥女,你真的想多了,我们家都有娘娘了,哪怕办坏一两件事,也不会有人追究,娘娘正是好年纪,保我们家安稳一两代人还是可以的。”
“外祖母——”
“你做这样的事情,也是好心,我们便原谅你了。以后该怎样还是怎样,若受了委屈,只管说出来,外祖母帮你办妥。”
“至于你的家财,如今府里不凑手,借来用用,等宝玉出息了,钱还是会回来的。”
贾母说完这话,仿佛老了十岁。
“看来,我是说不动你们了。”
黛玉眼中波光颤抖,又下拜一次。
这是最后一次请求。
“那玉儿今日便不孝了。”
“从此,我会做我该做的事情,不再顾念亲情了。”
这一句话说出口,她紧蹙的眉展开,心里一松。
心里的一万种不舍,一万种失望,从此都放下了。
“你要做什么?你能怎么不顾念亲情?”
“外甥女,你在这里,已经很好了,你以前不是很知足的吗?”
“是,我可以忍受咳嗽震痛,可以忍受心慌气短,彻夜难眠,可是我不能忍受明知浑身病灶,却熟视无睹,讳疾忌医。”
“我是个弱者,是个病人,没错,我承认这一点,病了就该认真吃药,这样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你们……”
太愚蠢了。
“玉儿,你要走?”
“你的家财,你带不走,你也走不了。只要出了这个大门,你就会被人生吞活剥了!”
“你新找来的这些人,没有大人替你压着,靠不住的!”
“我不走,还会住在潇湘馆里。”
黛玉看着说话的贾政,略弯了弯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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