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惊岚殿第一长使,这幅样子实在太难看了,按他素来强势蛮横的作风,被旁人看见这么狼狈的时刻,事后必定会一个一个将目睹之人找来算账。武使们本就惶恐,突闻林应善解人意的命令,个个飞也似的退了出去。
林应仍视线落到小瑟破碎的肩头,面上一热眼睛便移开了,朝妙香躬身施礼:“武宗少使林应来迟,郁宗主可安好?”
“武宗到沉溟居道远难行,你来的够快了。”妙香单薄的身子在轮椅中坐的笔直,秀美的面孔上忽然浮上一抹浅笑,看起来就像是在赏花般安然惬意。
林应道:“属下恰在附近值夜巡视,忽闻沉冥居中野兽嘶鸣,恐有不妥特来查看。”
妙香道:“木长使深夜造访,不光吓到了我,连我的赤纹豹也被吓的不轻。”
林应直起身,恰好妙香转过脸来看他,只见她眼角带笑神色柔和倩丽,即无要夺人性命的狠色,也没有半点松口放人的意思:“近日琐事繁多,还未曾恭贺林少使升迁之喜,夙愿达成,林少使想必很开心。”
在武宗做了十余年低阶武使却从未引来过别人的注视,纵然他实力斐然忠心无二又如何?若不是帮清风长老寻到失踪的心肝宝贝宠物犬得以嘉奖,何来少使的职衔?说来说去他能出头是托了一只狗的福。林应却不觉得难堪,他心里很感谢那只狗!“多谢宗主,我很开心”。
“那就好,是我做的不妥,不仅未送上贺礼,还几次烦劳林少使,实在抱歉”。
“职责所在,宗主不必介怀。”两人并无私交,再无别的可寒暄。木重拔高了声音竭力嘶嚎起来,仿佛再怒叱林应不该耽搁时间。林应只是肃神听着,直到尖利的嘶嚎弱化成断断续续的喘息,他才终于切入主题:“此事宗主想要如何处理?”
妙香道:“少使,这种事并非我说了算。”
林应道:“审判有监察司,看押受刑在刑司,宗主即已将人抓住,其余诸事按章按规自有专人办理”。
“嗯”。
林应道:“那么请宗主放人”。
“请恕我无能为力,混沌索刀枪不断,火炼不融,方才我已然试过了,你也可以自己试一试。”妙香伸出示意:“林少使,请。”
林应二话不说,轻身跃上半空。悬吊混沌索的绳索是精丝拧制,绳索源头分散成数道细股分别缠在半空的悬梁和灯架上,林应游走一圈发现这些绳索相互缠绕牵制,稍稍一动便会失去平衡致使网索抽的更紧。除非林应生出十双手同时将精丝绳索解开,否则木重顷刻间便会被勒成一堆肉泥。
林应落下来,鼻息里短短的哼了一声:“人人都说沧澜大宗主是医中圣贤菩萨心肠,即便木长使犯了滔天大错要处极刑,混沌索也过于阴毒。”
“旁人真是那般说我?怎么我没听过”。
林应喉头被噎的生疼,所谓沧澜大宗主的尊称,原是医宗诸人对妙香衷心敬崇的证明,后来交口相传广为人知,但事实上多数人每每赞她是天纵奇才时又会惋惜她痴癔不愈,一个精神有病的女子终究是有些辱没宗主高位,更配不上绝世楼里的尊主。医中圣贤菩萨心肠只是林应自始以来认定的印象,他看着妙香挂着笑意的侧脸,略略忧疑,硬着头皮说道:“木长史是清风长老手下第一长史,事关重大,还请宗主”。话未说完便被狠推了一把,那劲道将他推了一个趔趄,他站稳脚步回头看去,竟是小瑟。
小瑟瞪着眼睛梗着脖子攥着双拳,像头倔强的小蛮牛:“你这人行事为什么总这么是非不分?你们凌霄峰是专给惊岚殿养狗的吗?你为什么总是向着他说话?”
“小瑟,不得对林少使无礼。”妙香柔声呵斥。小瑟咬住嘴唇,压火退回原位。她还不肯放过林应,用自己充满愤怒的双目死死地瞪住他,让他脸上火烧火燎,却无可躲避,只能乖乖被她淬火锋刃似的目光一刀刀凌迟。
林应无暇同她计较,心下一横道:“即便木长使擅闯沉冥居觊觎玄皇圣器,自有刑司处置,你贸然动用私刑,对你毫无益处。”
妙香幽幽道:“你果然知道玄皇圣器的事!”
“宗主以为这还是什么秘密吗?”林应冷哼一声,忧郁道:“此时此刻玄黄圣器重归之事恐怕已经传遍了无垢岛,若非我先见到游云,他又在我面前故意做了那一场戏利用我传递消息给木长使,眼下被混沌锁困住的也许就不是木长使。沧澜大宗主好预谋,好手段!”
妙香轻嗤道:“就算我真能未卜先知,你不传递这消息他就不会来送死,林应,我一直以为,无论何种情形,林应都还是原来的林应,心存正义,坚守真理,绝不会变成谁的走狗,如今看来,是我高看了你。”
林应眸光一紧,面色变的极为难堪:“如果你还记得以前的林应,你就应该知道我与你们终究不同。”
“打住吧,你若要与人比不幸,那我耻于同你说话。”
林应道:“弱者只会被践踏,没有资格提什么正义,真理永远站在强权的一方,我不相信你没有过这种感觉。”
妙香避过脸去,不再看他:“你想救你的前途,但此时此刻,我顾不了你了。”
林应苦笑一声,回望了一眼木重,心头狂跳,说道:“你不如让赤纹豹一口将他咬死,何必如此狠戾。”
“他的肉肥腻绵软,星言下不去口。”妙香双眸中似漫上一层迷雾,眉心微蹙,掩了掩唇畔,似乎是极为不适。
木重挂在半空,早已没了声响,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你就不怕吗?”林应的声音与神情都已平静了许多。
“我怕什么?”
“你杀木重真正的因由,你就不怕他们怀疑?”
“看来你对我所知甚多啊。”
林应的唇角难得地挑起一丝笑容,眉心却凝结的更深:“不多,只是不像你对我那般一无所知。”
妙香嘴角带着清浅的寒意,炯炯凝视着林应:“为什么你总是那么奇怪,该知道的你不知道,不该你知道的你偏偏全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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