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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晓钰情殇（第1页）

填写高考志愿的前一天，傍晚，金色的太阳依依不舍的赖在梧桐树歪斜着的树枝尾端，听着蝉儿的知了声，不肯离去，透过桐叶的光线在地上织出金色无章的图案，晚风吹过，一片金色荡漾。

下课铃声响后，“晓钰，等一下“他轻声叫住了她，他把自行车停住，左脚垫地，扭头望着她，她低着头，眼睛望着脚尖，他小声说道：“我打算报地质大学，这是我父亲的希望，也是我的爱好，你呢？”她不假思索地低头回答，“好啊！你到哪我到那哪，和你一样吧。”说完蒋晓钰抬起头，直直地盯着他，打破了这几年来俩人避开双方目光很少说话不越雷池一步的尴尬境地，芦地质也勇敢地抬起头，一瞬间，两张都烫得发红的少男少女的脸又重新对望了起来，彼此眼里散发着诱人的光彩，流溢着幸福的泪光。芦地质看到四周有同学异样的目光看过来，轻说一声:“晚上到我家填志愿。“飞身上车，把脚一蹬，车子便向前滑去，在阳光下，留下一个俊朗的背影，一串清脆的铃声。那是他们的第一个约定，他们的一个秘密。他和她，在那一刻，都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其实，那是开心的眼泪，幸福的眼泪，如释重负的眼泪，这一句话，她知道他忍了俩年，也知道他迟早都会说出来的，但没到，来的这么突然，会如此令她不知所措，虽然她早有心理准备。

晚上，俩人在芦地质家共同填写志愿，桌子下面，两人的膝盖不小心碰在了一块，立马像受惊的小鹿一样躲开了，但又忍不住着往回移去，又再一次碰上，于是又再躲开，但到了最后，就一直挨着，不舍得分开。

她和芦地质上了同一所大学。开学的那天，他们两个人的行李都是他拎。他们坐上开往bj的列车，她的心情特别好，觉得是上天眷顾她，一切都顺风顺水，云和风永远都会在一起。

她俩在火车上回忆起了小时候云和风的比喻，她故意记:“云会升高，云会变，云会散。“他的眼神并没有被未来的变化惧慑住，跟着说:“风会飞，风会追，风会生，我天天伴着你。“

她不无担心地说:“天上的云那么多，你怎么去找？不会追错吧！“

他望着她，那我会一朵云一朵云地去找，我会敲它们的门，你是晓钰吗？你是晓钰吗？你听到了不忍心不答应我的。我会一朵云一朵云地去找你。“

这个男人带走了她的一切，她的心，她的爱，她的初恋。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学会了真真正正，全心全意地去爱一个人，她深深爱着芦地质，爱得疯狂，爱得痴迷，爱得不能自拔。

她现在躺在床上呢喃着这句话，多么富有诗意的句子啊！可是她却变成了一朵被污染的云，不洁的云，不白的云，是乌云，是乱云飞渡。她已不再是芦地质熟悉的那朵云，芦地质找来了，敲着她的门，她却不能应承，或者不敢应承。现实忽然了无生趣。

她们两人在大学的日子，感情汹涌澎湃，如久旱逢透墒的野草疯一样的潜滋暗长。早晨见面的第一声招呼，走在一起的相伴，到图书馆递个凳子，吃饭时给对方夹一筷子菜，一个凝眸的眼神，都能让对方心跳加速。

上大学一年后，芦地质因父母的问题受到牵连，不再是那个充满奇思妙想的男孩。他长大了，变得木讷。他经常待在教室里啃着书本，不爱热闹，不喜欢去礼堂看演出，也不喜欢去操场上踢足球。他就那么坐着，她怀疑他的屁股都已经生根，与那个木质的凳子连在了一起。

她倒是一个爱热闹的女生，学业还不算紧张，活动却很丰富，文艺宣传队……

芦地质十八岁后，发疯了的长，已经变成了一个一米七八的小伙子，虽然偏瘦，但却是非常结实，挺直的身躯以及恰到好处的身材比例，让他显得特别精神，特别出众，眉宇之间的那种坚毅，让他看起来成熟了，尽管脸上依然残留着些许青少年的稚气。

她已经二十岁了，是各方面都发育的相当成熟的大姑娘了，亭亭玉立，不是校花，也是数得着的几大美女，爱慕和追求她的人很多，但是在她的学习生活圈子里，在她的眼里就觉得芦地质是这个学校最好的男生。学习好、长相好、对她更好。尽管芦地质受到歧视，可她压根儿没这样看他，她见不得其他同学说芦地质的坏话，她心疼芦地质的遭遇。

学校不准谈恋爱，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对热恋的情人变成了地下活动着。她一点点地被寂寞撕咬，闲暇的时候她会经常约他去图书馆翻一些闲书。她觉得大学的生活是如此的乏味，甚至有一种度日如年感觉，总觉得自己被一种说不清楚的思念缠绕着，缠绕得那么紧，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开始怀念小学和初中时与他在一起的生活。

周未，她约芦地质到颐和园去玩，长廊上绘有图画14000余幅，均为传统故事或花鸟鱼虫。她们俩细致地看着从邀月门到排云殿的这段民间故事彩画。先讲到洛神，传说上古帝王伏羲的女儿──宓妃，一次游渡洛水时，不幸堕河淹死，成了洛水的女神，后来嫁与水神河伯为妻。一天她遇到失意的英雄后羿，两人很快相怜相爱了。不巧此事被河伯知晓，他化作白龙前去找后羿算账，被后羿射瞎了左眼。宓妃想到自己和后羿的关系不但造成了家里不和，还引起了后羿与妻子嫦娥不休止的争吵，内疚得很。从此断绝了与后羿的往来。洛神的美丽，为历代诗人所称颂。看到这里，她眼里噙满了泪水，芦地质的双手已经牢牢地把她拦腰抱住了，他身上的体温和味道，对晓钰有着一种无法抗拒的的吸引力，在这暧昧与迷离中，她情不自禁地也抱住了芦地质。第一次如此靠近，如此清晰地看着芦地质的轮廓，他的五官，让晓钰不禁迷失在了那温柔的体温与眼神里，淡抹下的梨涡红晕，令她显得的美丽动人，更让人情难自禁。眼前的芦地质，眼里有着无限的爱恋与温柔，薄薄的嘴唇，轻轻颤抖着，散发着让人无法抗拒的温度，正向她的唇边靠近，她觉得自己的的心，和芦地质的心，都在躁动着，心跳声，此起彼落。她本能地想要去躲避那渐渐靠近散着热气，急促的呼吸，但却怎么也动不了，只是闭上了眼睛，微仰着头，嘴唇微翘，手指紧紧的掐住了芦地质的腰，紧张又期盼的等待着那薄唇的落下，等待着那一刻的颤抖。晓钰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声音仿佛被放大了许多倍，耳朵里居然能清晰听到自己急速的心跳节奏，洁白细嫩的皮肤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张大了，尽情地呼吸这空气里的迷离，暧昧。

每当晓钰碰到不懂的问题，她总喜欢请教芦地质，而且借这种机会，她可以正大光明地坐到深夜，夜色下的一切，寂静如水，高高挂起的新月仿似一朵正在盛开的白色的茉莉花，淡淡的月光洒在窗沿上，幽幽的茉莉花香如蛇一样悄悄钻入了这两个激动不已的人的心扉，热情搅乱了一切。芦地质忽然俯下了头，吻了下去。这吻热烈的让她无法呼吸，她只能忘了呼吸，忘情的回吻着。两颗跳动，暖热的心，融化了四周飘落的雪花。

看着英俊挺拔，浑身散发着魅力的男人，她嘴角不自觉露出了幸福的笑。喜欢了他好多年，她希望能够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他。可是正在兴头上，有人路过，芦地质看到后，热情的动作突兀地停了。

接着看画廊，绘画描述的是《红楼梦》中第九十七回故事。黛玉知道宝玉和宝钗的婚事后，口吐鲜血，气息微细，病日重一日，自料万无生理，让丫鬟雪雁开箱，要那块宝玉送她的旧手帕，她在上面题有对宝玉深情的诗句。又让雪雁笼上火盆，挪到身边，瞅着那火点点头，将手帕往上一撂，回手又把那诗稿拿起来，撂在火上，把眼一闭，往后一仰，不省人事。就在宝玉和宝钗成亲的那天晚上，黛玉魂归天际。

那一晚，宿舍虽然是冷冷清清的，晓钰的心里却是觉得异常的温暖。睁大了眼睛回忆着今天晚上妙不可言的那一刻，不舍得睡去，但她实在是太累了，没多久，就进入了甜甜的梦乡。那一晚，她梦到了阳光下芦地质牵着她的手在草原上奔跑，草原上遍布了黄色的小花，在她和他的欢乐的笑声中，灿烂的开着

现在，她的心死了。哀，莫过于心死！但她却无法抑制自己对他的爱。

她后悔，那天没有把自已给了他，给了他，奉献给他，才对得起他，这辈子才有真正的归宿。

那天看到的绘画，洛神和《红楼梦》中第九十七回故事，都是悲剧，都是凄美的，她觉得黛玉的故事在她身上重演了，黛玉葬花，她也葬送了自己。她真想有台时光机，能倒退回去，她发誓如果老天再给她一次机会，有一个完整的她，她一定要推开这扇门，勇敢地走进去……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会幸福快乐，每一天都充满期待。

天堂的转角有人问天堂的转角是什么，不是还是天堂么？蒋晓钰过去不知道答索，现在，她知道了，天堂的转角是地狱，她现在就坠入了地狱。就像白天与黑夜只是一刹那的转换，爱恨只是一线之隔罢了。

她要给芦地铁质织一件毛衣，边织边哭，觉得自己好不争气，还总是被毛衣针扎破了手指。他陷入一种巨大的痛苦之中，内疚，后悔，思念，各种情绪夹杂在一起。她酣睡在床上，月光从窗里温柔地洒在她身上，那根牵着他的线，又牵着他移动，他恍惚中想起小时候听过的童话故事，公主被巫婆诅咒，陷入沉睡，勇敢的王子披荆斩棘，来到公主面前，亲吻她的唇。

一夜，噩梦不断，已经记不起梦境，约摸是后半夜，她迷迷糊糊中听到门被轻轻地推开，她带着泪水醒来。赵红霞的手脚很轻，似乎是怕惊醒到她，而她也感觉到床柔软地塌下去一角。接着带着凉意的手捋过她的刘海，抚上她的额头。

她这一觉睡得好沉啊！整整睡了一个星期呀！这七天来，可忙坏了赵红霞。她又要守着晓钰，又要工作，蒋晓钰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睡了七天？那就是说七天了她没有见着他。是的，才七天，她怎么就瘦了、黑了？眼睛上还有了明显的黑眼圈。她的嘴角抽动了几下，想问，又没有说出话来。

赵红霞把准备好的红糖水端到了床前。叹息一声，轻轻说道，“晓钰，你说人要是没有记忆，没有思维，没有感情，没有贪嗔痴，没有爱憎恨，像个木头人，只是一个傻傻的白痴，什么也不去想。那样该多好啊……“这话是安慰蒋晓钰，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接着她又喃喃的说着:“做个女人好难，每个人都有痛苦和伤心。晓钰，你知道吗？我的青春还不如你，你和别人一样，有过成双成对的山盟海誓，而我呢？从学校毕业到当兵，没谈过恋爱。好不容易转业工作了，却只是我一个人偷偷爱恋一个人，默默的喜欢着一个人，没有花前月下，没有相互依偎，更没有浓浓的情语，单相思，孤独的恋爱，好痛苦和伤感，直到我知道我爱恋的人有对象，暗自伤神，悄然离开……”她喋喋不休地说了这么多，是因为一个道理，当一个人受的苦难，经历的磨难，超过这个正在受难的人，相比较之下，会减轻这个人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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