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中学时学到一篇课文《匆匆》:“洗手的时候,日子从水盆里过去;吃饭的时候,日子从饭碗里过去;默默时,便从凝然的双眼前过去。我觉察他去的匆匆了,伸出手遮挽时,他又从遮挽着的手边过去。天黑时,我躺在床上,他便伶伶俐俐地从我身上跨过,从我脚边飞去了。”
朱自清写下这篇《匆匆》,旨在感叹时光不为人知地匆匆消逝在行走坐落中。正如《摩诃僧祇律》卷十七谓:“二十念名为一瞬顷;二十瞬名为一弹指。”才弹指间,一天的光阴已如昙花般消逝。
日后,渐渐有些微的感知:所谓一日之短,有如弹指。然而,时间有着比弹指更残酷的速度,像那王质,不过在石室山中看了盘棋,他的斧柄烂了,斧头锈了,家也寻不回了。世界就这样抛下他,独自走了数百年。
后来,无意中读到许由的《两天》:
我只有两天,
我从未把握,
一天用来出生,一天用来死亡。
我只有两天,
我从未把握,
一天用来想你,一天用来想我。
我只有两天,
每天都在幻想,
一天用来希望,一天用来绝望。
我只有两天,
我从未把握,
一天用来路过,
另一天,哎,还是用来路过。
这首《两天》读来不似《匆匆》那般无奈,而是斩钉截铁似的,却又不免苍凉。也值年岁渐长,回头想起妈妈念过的谜语,竟生出对生命悲欢稍纵即逝的莫可奈何和隐隐悲哀。
只有两天的生命,恰如一出只有两幕的戏剧,刚启幕的序曲尚未纵情地唱完,结束曲已经响起,不管剧中人是否演得尽兴,唱得动听,幽黑的幕布又开始徐徐落下了。
想到这儿,大家都难免心惶惶吧,埋怨这诗人的想象力也未免太绝情:我们可都想过长长的一生哩!可是,转念一想,就算只有两天,对《采葛》中的男子来说也许还是太长呢。
他爱慕的女子要去采葛来织夏天用的布,整整一天没能见到面,他在思念和彷徨中徘徊,这一天怎么漫长得好像三个月那么久。
他爱慕的女子真是勤劳,采完织布的葛藤,又要去采祭祀用的香蒿,又用去一天的时间没能见到面,而这一日更加的漫长,仿佛经历了三个季节。
那个勤劳的姑娘采完葛藤,采完香蒿,又要忙着去采艾草了,不过才一天的光景,怎么他感觉像是隔了三年那么久?
朱熹《诗集传》中提到《采葛》:“采葛所以为絺绤,盖淫奔讬以行也。故因以指其人,而言思念之深,未久而似久也。”正是这句“思念之深,未久而似久也”,在我看来,后世的那些集注都没有朱熹解得这样好。
在思念的情绪里,纵有一早的晴光潋滟,被思念一搅和也如行在黄昏,从而忘了时间的威胁。正所谓“乐哉新相知,忧哉生别离”,等待姑娘采葛归来的男子正是这样的坐立不安。想到许由的诗,不由一笑,若当真给这男子两日的生命,怕是他都会拿来思念,还会嫌这两日太长呢。
想想,还是余光中更深情些,也更无悔,他的诗《等你,在雨中》中写道:
等你,在雨中,在造虹的雨中。
蝉声沉落,蛙声升起。
一池的红莲如红焰,在雨中。
你来不来都一样,竟感觉。
每朵莲都像你。
尤其隔着黄昏,隔着这样的细雨。
永恒,刹那,刹那,永恒。
等你,在时间之内,在时间之外,等你,
在刹那,在永恒。
我要你知道,不管你在山中,你在林中,或是你在那一池的红莲中,我都会在原地等你,无怨尤地等,惟愿在我的思念殆尽时,看见:忽然你走来步雨后的红莲,翩翩,你走来一首小令一则爱情的典故里你走来姜白石的词里,有韵地,你走来。
等你,在时间之外——《邶风·静女》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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