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这般快吗?
徐京墨枕在萧谙的肩上,意识有些涣散,又听见萧谙微弱的喃喃被北风托送而来,一如他年幼时破碎又彷徨:“哥哥,别抛下我。”
一瞬间,徐京墨仿佛穿越了时光,眼前的景象与五年前重叠起来。
他那时因荣钟之事与皇帝闹得不愉快极了,小皇帝与他赌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气,不愿再听他的话、受他牵制,于是与他处处作对,甚至对他说出过“朕绝不与你这般狼子野心之人共谋”这种话,弄得徐京墨也很是头疼。
可那时叛臣并未清理干净,宫外宫内许多眼睛都盯着小皇帝,只待一个时机置幼帝于死地……小皇帝与他闹成这样,与他实在没有好处。
徐京墨实在是心力交瘁,想了很多法子哄着萧谙,对萧谙提出的要求,只要不是太过分,他都一一应允了,甚至会在雨夜陪小皇帝在寝宫睡下,只因为那孩子说他害怕打雷。
在这般近乎宠溺的相处中,徐京墨也逐渐对萧谙生出了几分真感情,他开始真的心疼这个孩子,希望萧谙能在腹背受敌的处境中,能寻到一丝喘息的空间。
他们关系真正缓和还是在贺公案之后。贺公案由他亲审,他亲手将血亲舅舅、身为权臣的贺渝明送上了断头台,亲历现场监刑。这般大义灭亲之举,是为正群臣视听、为国除祸患,做群臣之表率,但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要萧谙对他敞开心扉,只有彻底获取小皇帝的信任,他才能将朝堂上的叛臣挨个清算。
这法子起效了,后来,小皇帝果然如他所想那般对他百般依赖……现在想来,那算是一段相依为命的日子。
那一年的秋猎中,萧谙为了追一只狐狸,一路追进了深林之中,可他哪里知道那根本不是狐狸,而是一个诱饵,在他终于一箭射中狐狸的后腿时,也有一支暗箭对准了他。
萧谙靠着运气躲过了箭矢,可他身下的马却没有那么好运了,被射穿了脑子,疯叫着将背上的主人甩下了悬崖。
秋猎中徐京墨原本是担心萧谙迷路,所以才追逐着他的背影,没想到找到人时,萧谙正挂在悬崖中一根粗壮的树杈上。他腿上被擦伤了一大片,衣服都被刮烂了,有一片凌乱的血迹,看得徐京墨的心一下就揪起来了。
这地方属于山野林间,附近见不到半点人烟,悬崖又太陡峭,马是绝对没法下去的。徐京墨怕叫人来时萧谙遇上什么不测,只好咬了咬牙跳下去,将人搭在背上,而后踩着岩石,一点一点从崖下向上爬。
中途萧谙在颠簸下醒了过来,他紧紧地抱紧徐京墨的脖子,眼泪都流进了徐京墨的衣襟里,将他后颈打湿一片:“徐相,他们、他们要杀了朕……我好害怕……”
还不等徐京墨回话,他又语无伦次地唤道:“徐京墨……京墨哥哥,哥哥……”
徐京墨分了神,掌心瞬间锐利的岩石划伤一道,他手心里都是血,却一声痛都没喊,只声音轻轻的,慢慢的安抚道:“萧谙,别哭了。”
这般安慰的话不仅没让萧谙止住哭泣,反而让萧谙的眼泪决了堤,他俯下头,将抽噎都闷在徐京墨的后背中,身子哭得一颤一颤的。
徐京墨再是铁石心肠,此刻也都被萧谙哭成一团乱麻,他笨拙地搜刮着安慰人的话语,尽力想让萧谙不再惊惧,最后的安慰却称得上是惊世骇俗:“别哭了,等回去臣一定将杀手与幕后主使都揪出来,就把他们削掉四肢,做成人彘,放进猪圈中让这群人生不如死,如何?”
听了这话,十三岁的萧谙:……
这是什么能止小儿夜啼的反向安慰。
很好,反正起作用了,萧谙被吓得渐渐止住了哭意,静静地趴在徐京墨的背上。徐京墨也感受到背后的小孩不再乱动了,加快了速度,手脚并用地从悬崖边上爬了上来。
从悬崖爬上来后,徐京墨也是累得不行,扶着一棵树直喘气——这悬崖陡峭的,他光是自己爬上来都要费不少功夫,何况还背着个爱哭的麻烦精。可显然萧谙却没有从他背上下来的意思,反而将胳膊在徐京墨脖颈间搂得更紧了些。
而后,他听到小孩在他耳边,悄悄说:“哥哥,别抛下我……”
别抛下他,瞧瞧,说得这般可怜。
徐京墨立刻就心软了,他放任了萧谙赖在他背上不下来,也放任自己许下了这个诺言:“不会抛下。”
可这一次,当萧谙仍用这种撒娇般的语气说出此话时,他却不能再如此顺畅地答出那句承诺了。
他伏在萧谙的背上,有些半梦半醒地合了眼……他从未有一刻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和萧谙,大抵是再难以回到从前那种相依为命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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