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碎嘴!”副团长走到了外头。
“咋?”
“让摄踪接你的班。”离我值岗结束,也只有几分钟而已。“宝贝儿叫你。”
我瞥了一眼摄踪。他耸了耸肩。“去吧。”他说完就站着望向西方。我敢发誓,他就像打开了站岗警戒的开关一样。好像刹那间,他摇身一变,成了个终极哨兵。
就连猎狗也撑开一只眼睛,跑过去东张西望。
离开时,我用手指挠了挠狗的头皮,在我看来,权当是友善之举。可它却咆哮犬吠。“就知道。”我边说,边来到副团长身边。
他似乎心烦意乱。通常情况下,他都是以铁面示人。“怎么了?”
“她突然心生一计。”
哎哟嗬。“啥玩意儿?”
“铁锈城。”
“嘿,太好了!真绝了!这么快就下定决心了!我还以为只是说说而已呢。我敢说,你花了老大力气劝她放弃的吧?”
也许你会认为,在底下生活了这么多年,应该会适应这里的恶臭才对。但是进入地堡的时候,我们的鼻子还是不自觉地发紧难受。把一群人强塞进几乎没有通风设施的地洞里,真叫个惨无人道。
“我确实劝过。可她说‘吩咐下来的事,你们只管做,由我运筹帷幄。’”
“大多数时候她都是靠谱的。”
“她真把自己当军事天才了哩。可即便如此,她也不能意气用事,非要执行什么异想天开的计划。毕竟,异想天开也可能是梦魇的前兆。见鬼,碎嘴。别的不说,瘸子就在那里盯着咱们呢。”
当初就是为了这档子事开会讨论的。沉默和我首当其冲,饱受责难,因为我们是宝贝儿的心腹。我还目睹自家兄弟众口一词、枪口一致对外,这还真稀罕。就连地精和独眼也钻到了一条战线上,要知道在以前,就算看到日头高挂,他们俩都要彼此诡辩究竟是夜晚还是白天。
只有宝贝儿像一头笼中困兽,来回踱步。她有所疑虑。可他们却喋喋不休。
“铁锈城有两名劫将,”我争辩道,“这都是科勒亲口说的。其中一个是我们的老冤家对头。”
“擒贼先擒王,这样就能彻底粉碎他们的战略计划。”她抢白。
“擒贼先擒王?小姐,那可是瘸子啊。别忘了我以前和他交手过,那家伙打不死。”
“不。你不过是证明了,如果下手不彻底,他就能侥幸苟活。你当初就该烧了他。”
是啊。或者把他剁成肉酱喂鱼,再不行就泡在酸水里,或者浇上生石灰。可不论如何,都要花上一段时间。可当时夫人的追兵迫在眉睫。能够死里逃生就算走运的了。
“即便我们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过去——我个人是根本不信的——还打了敌人个措手不及,可用得了多长时间其他的劫将就会反应过来,把我们围个水泄不通?”我长叹一口气,比起害怕,更多是因为愤怒。我从未拒绝过宝贝儿,从未。可这次我做好了心理准备。
她的眼中闪过光芒。我生平第一次见到她克制自己的情绪。她打着手语:“如果你抗命不从,那就别待在这里了。我不是夫人。不会为了蝇头小利,做李代桃僵的事。我承认,这次计划风险很大。但还不至于你说的那样骇人听闻。而且一旦成功,产生的影响必定超乎你的预想。”
“证明给我看。”
“我办不到。详细的计划不能告诉你,怕你被活捉。”
我几乎爆发。“可告诉我的部分就足够引狼入室的了。”也许我更多是出于害怕,尽管我自己不承认。又或许是因为我生性就爱唱反调。
“不会的。”她叹了一声。看来她的确还有戏唱,只是避而不谈。
沉默搭了只手在我肩膀上。他妥协了。副团长也掺和了进来:“你有点儿出格了,碎嘴。”
宝贝儿重复了一遍手语:“碎嘴,如果你不听从命令,那就走吧。”
她是认真的。真是认真的!我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那好吧!”我一咬牙一跺脚,冲到自己的房间里,快速翻阅着那些古老的纸张,可依旧连一丁点儿的新发现也没有。
他们有一会儿没来找我。然后老艾过来了。是不请自来。我碰巧刚一抬头,就看到他靠着门框站着。那时候,我其实已经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半分愧疚了。“干啥?”
“有邮件。”他说完向我掷来又一个油布包裹。
我从空中伸手接住。他什么也没说,就走了。我把包裹放在桌上,心里不住纳闷。究竟是谁?在木桨城,我谁也不认识。
会是什么愚弄人的把戏吗?
虽说夫人是个耐心聪明的人。可并不足以认为她会在我身上大费周章。
我暗下心想,自己真应该在刚才就想到这一点才对。想着想着,心不甘情不愿地拆开了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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