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窗花像只轻盈的蝴蝶,在酒桌间飞来飞去,两条大辫子晃来晃去,像是柔软的春柳。
“满床飞,给添壶酒。”
“满床飞,俺叫的菜呢?”
“满床飞,……”
众酒客大呼大叫。他们虽在叫着这三个十分淫邪的字眼,脸上却没有半点淫邪的表情。
满窗花甜甜地应着,将众人服侍得舒舒服服的。
郑愿坐在靠窗的一桌。他只要了两角酒,两碟小菜。
他不想多喝。
这里毕竟是地避难的地方,凡事还是小心为好。
他慢慢啜着酒,似不经意地打量着酒楼里的人。
他觉得这些人有点奇怪。
他们虽坐在一桌,彼此却极少交谈。他们的话,大多是和满窗花说的。
他们虽极少交谈,却显然彼此很熟。
每一个酒客上楼,他们都会点头微笑打招呼,新来的也会四面哈腰,礼数很周全。
他实在猜不透这里面有什么古怪。
还有那个十八岁的大姑娘满窗花,被人呼为‘’满床飞”,居然还一点都不生气。
天下哪有这么和气的女人?
不过郑愿是个很懂得保养身体的人,弄不懂的事情,他就不去想。
更何况他原先对安宁小镇也有所了解。
如果这些彼此熟识的酒客都想掩盖自己的秘密,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他们毕竟都是负血债或有血仇,他们有权利保护自己。
再说满窗花,她不过是个做生意的女孩子,如果她还想继续将酒楼开下去,别人说点什么,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呢?
郑愿一向很想得开。
两角酒将饮尽,满窗花已飘然而至,嫣然道:“郑爷是新客。本店对待新客,一向免费招待三顿酒。郑爷想必还未尽兴,两角酒也实在太少了点。”
她将手中托盘里的一碟火腿片和两角酒一齐放在郑愿面前,抿嘴一笑,又像只蝴蝶般飞开了。
郑愿愕然半晌,突然站起来道:“这怎么可以?”
满窗花远远地乜着眼睛,道:“怎么不可以?莫非郑爷认为免费招待三顿酒太少么?”
郑愿苦笑道:“不是太少,而是根本没必要。姑娘这么做生意。岂非要赔光?”
满窗花吃吃笑道:“郑爷真的以为我仅仅是靠卖酒为生么?”
郑愿道:“当然。开酒楼的人,自然是以卖酒为生。”
满窗花低笑道:“郑爷莫要忘了,酒为色媒人。郑爷难道没听见众位爷叫我什么吗?”
众酒客都微笑,但没人抬头看郑愿和满窗花。
郑愿这回是真的吃了一惊:“难道是真的?”
一个年轻人含笑道:“若非亲临其境,实难相信满姑娘真能满床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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