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说完,他感觉到自己的脸皮开始有点烫,真是酒喝多了!
“噗”柳飘风很不雅地将口中的酒喷洒出来,冷酒在空气中凝聚成雾,不一会儿,他像是领略到什么似地沉默了下来。
潇问的应该是雪妃吧!雪妃肯定是在感情上对潇失望了,如今能够绊住她的,应该只是梅家对楚家的亏欠,潇能够感觉到雪妃这心境的变化,说明潇对雪妃不是全然只有恨。猜测,让他突然有些安慰,这说明潇已经不知不觉之中爱上了雪妃,不再只是记得仇恨,只有忘记仇怨,潇才会真正快乐起来,潇已经被仇恨折磨了太久。他替潇感到高兴,能够遇到一个可以动心的人,但是他却经不住自己内心自然反应的黯然。
迅速整理自己不该外放的情绪,他玩味地转了转凤眸,语带肃然:“潇,你留住雪妃在楚王府当真只是因为恨吗?”
“恨她?”这个词听在耳里,楚亦潇的黑眸笼上蒙蒙的茫然。
恨,忽然觉得这个字眼很陌生,没错,一开始他是怀着这种心境去禁锢寒雪的,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面对她的时候已经想不起来最初,只想着让她看着他,只想她美丽灵动的眸子只会因为他而亮起,当他发现那抹亮光已经消褪的时候,他慌张,他下意识要紧紧抓住她,要一直看着她如水的眸子绽亮,这也是他今天找来柳的原因,他……想要挽回什么……
“是的,恨!你恨梅寒雪!”柳飘风抓住楚亦潇不知不觉喃出口的话,眸光咋闪,定定地看着他,以着肯定的口吻重重说道。
“不……我没有……等等,柳,我好像不是在跟你讨论梅寒雪的问题。”楚亦潇举杯至嘴边,没有来得及饮下便下意识地反驳,语调不太自然,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他记得他的问题并没有提到寒雪,为什么柳飘风居然突然谈起寒雪?
躲闪着柳飘风了然的目光,楚亦潇显得有种被看透的尴尬。
“潇,逃避不是你的作风,要不然你今天也不会找我……石管家的病因为雪妃而痊愈,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天注定的,潇,公平一点,当年的楚家虽然的确是直接由于梅家势力的介入而惨亡,但是,其中的政治因素也不容忽视,要不然,你现在就不会舍弃京城的繁华,宁愿窝在边疆也不愿意涉足那纸醉金迷的朝廷不是吗?人总是要向前看,何不给自己一个追求幸福的机会,要知道,只有完全放下仇恨才能解脱,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已经为楚家报了那么多的血海深仇,当年涉及此事的人都不在了,你也该让自己寻找新的生活目标,放下仇恨不等于忘记祖上,相信楚家的亡灵会了解的。”
柳飘风语重心长地说着,眸子里闪烁着透视人心的锐光。
握住酒杯的手指僵硬,楚亦潇抿唇,竟然无法反驳柳飘风,没错,他潜意识里就排斥朝廷,也知道当年楚家的灭亡跟朝政脱不了干系,所以他不愿意在朝为官。
然而,一直以来支撑着他奋发向上的动力就是仇恨的力量,如今要他把这动力的源泉给埋葬?几乎是立即地,他想要反抗,失去了这动力,就如同翱翔的鹰失去翅膀一样,他忽然不知道自己要用什么来飞……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放下……”楚亦潇的嗓音带着挣扎,晦涩,强迫着自己留住心头那开始模糊的原动力。
伸手制止柳飘风再说些什么,他有点逃避地引颈接连喝了几杯酒,然后放下酒杯站起来,几缕发丝拂过眼梢,让他一双眸子看起来更加幽暗。他将一袋银两塞到刚好经过的小二手中,以眼神说明一切,才转而对上柳飘风:“柳,你慢慢喝,我还有事情先离开了,改天再请你喝酒。”
“哎……”柳飘风还想叫住他,楚亦潇已经刻不容缓一般迈开大步离开了。
望着楚亦潇的背影,柳飘风不死心地说道:“潇,如果你想知道你的问题有什么答案,那么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不试着放下过去,将永远都不可能有机会让一个被伤透心的女人回心转意,别忘了,就算对方怀愧于你,但是也只是一个女人,而你,还有一个有了你的骨肉的其他女人,在这一点上已经足够她心灰意冷。”
楚亦潇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人看到他藏在披风里的双手早已经握成拳,用力得指节泛青。
话音落毕,空气仿佛被凝滞了,低压涌来,Bi迫得人呼吸困难。
凝重的气流在楚亦潇的背后升起,他冷漠的脸庞逐渐铁青,片刻过后,他不回应地加快脚步离开……
柳飘风缓缓收回视线,直到此刻,他才让苦涩染上眸底,拿起桌上的整壶酒,他大口灌进,将满腔的情伤灌进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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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桥上,衣袂飘飘。
“雪妃,这里风大,加件衣服,不要着凉了。”金嬷嬷把拿来的厚衣披上寒雪的肩膀,细心地系上。
感受着金嬷嬷无微不至的照顾,寒雪的心情有点复杂,转眸看向金嬷嬷,她说话之间有点困惑:“金嬷嬷,你呆在楚王府这么久,会不会觉得闷,可曾想过离开另找地方安身?”
没有想到雪妃会突然这么问,金嬷嬷着实愣了一下,继而看到雪妃似乎很认真的神色,她偏头思考起答案,须臾,她如实地说道:“奴婢来楚王府已经很多年了,来的时候,岁数已经不小,只想着好好安顿晚年,于是就卖身给了楚王府。楚王府待遇比其他地方好多了,虽然主子不太近人情,但是在哪里不是这样的,奴婢也就没有想过雪妃的这个问题了。”
“……难道雪妃想过要离开楚王府?”
想了想之后,金嬷嬷有点震惊地呼出声来,皱皱的眼眶瞪开,最近雪妃跟王爷都怪怪的,但是她说不出来哪里怪,就是觉得雪妃又变回从前的模样,却比从前增添了一份疏离感,而王爷却变得对雪妃……依恋,对!是依恋,王爷看雪妃的眼神就是这样……
“卖身……”寒雪喃喃咀嚼着这两个字,没有回应金嬷嬷的问题,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是啊,她也是卖身来楚王府的,她签了卖身契,把自己的一生都卖给了楚亦潇,并且没有解约的权利,她卖的是一生,所以她没有后退的路,只能往前走,努力地往前走,如果她后退了,那么她的誓言——
“如果我心存离开楚王府的念头,梅家庄便会从世间消失,梅家的祖先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除非楚王府撵我走,否则我必在楚王府终老至死,为奴为婢为娼都任由楚王府处置……“
昔日的白纸黑字一字一句涌上心头,她沉重地闭上了眼睛,离开?她连想的权利都没有,怎么敢谈离开?她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努力去改变未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她努力去爱,想要用爱来化解她跟楚亦潇之间的隔阂,要爱上楚亦潇是何等容易的事情呵,即使如同飞蛾扑火,焚烧殆尽也要去尝试。但是她却错估了感情的力量,它强大到让人无法驾驭,爱的时候那么奋不顾身,痛的时候那么让人绝望,对于自己最初的坚持,如今却找不到力气继续,她不得不放弃天真的尝试,也许从一开始,她与楚亦潇之间就只能是欠与还的关系……
陷入沉郁的她,没有发现金嬷嬷悄悄离开,楚亦潇静静靠近,看着她的脸,沉默着,心,被她表情刺痛,负荷不了她浑身散发出对周围的距离,自从那次之后,他就只能在她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这种万念俱灰的表情,他压抑地动了动薄唇,伸手轻轻搭上她的肩膀,将她揽进怀里,想要把她游离的灵魂拉回来。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寒雪偏首看了看她肩膀那只宽大有力的手掌,复又侧过脸,一双水眸笔直地看进他的眼睛,平静无波:“我没有在想什么。”
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托住她的脸腮子,看进她如幽潭的眸子,他低低地询问,暗藏着千般情丝:“寒雪,你……到底要什么?”
扇了扇羽睫,寒雪有点惊讶他居然会用这样带点无奈的语气跟自己说话,她淡淡一笑,有种虚无的满足:“王爷怎么突然这么问寒雪,寒雪在王府里丰衣足食,不敢奢望要别的什么。”
“你不敢?你居然说不敢?本王不准你再说出这两个字!你很清楚本王指的是什么,不要跟本王再玩捉迷藏的游戏了,本王要的是什么你心里有数!”他闷闷地吼道,原本告诫自己要平心静气地跟她谈的想法被冲击得烟消云散,每一次听到她没有起伏的语调,他就觉得自己的自制力瞬间瓦解。
忽然,脑海中浮起柳说过的话,如果不放下,将永远都不不可能让她回心转意……他握住她肩膀的手更加收紧,心弦在剧烈地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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