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丹阳郡主却是直接点头,“对,我就是信不过他,你是不知道,我从小到大与他因为吃药,已斗智斗勇过多少次。你也别说什么男女有别了,我虽不了解你们太医院的人和事,也曾听说过一句话‘医者父母心’,大夫们都是‘有医无类’的,你只把我大哥当自己的病人,不就不用避讳什么了?”
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不由分说将药碗塞到了施清如手里。
施清如头痛不已。
她才与萧琅把话说清楚了,马上又喂他吃药,算怎么一回事?回头他不认为她只是在尽太医的本分,又因此继续执迷不悟怎么办?
她是过来人,比谁都清楚有时候对方只是一个无心之举,却会给那仰慕他的人带来多大的影响与希望,最好的法子,便是压根儿不给对方任何希望,任何能令其产生误会的信号!
可丹阳郡主方才能变相的逼她吃茶,现下定然也能一直变相的逼得她答应给萧琅喂药为止。
她只能几步上前,坐到了萧琅床前的小锦杌上,低声道:“那萧大人,就让下官喂您吃药,一尽自己的本分吧?”
再次点明她只是在尽自己太医的本分,也省得他误会。
萧琅当然听得出来,心里很不想勉强她,可又舍不得这个难得的机会,也许,这个瞬间,是他除了那夜抱她上下树以外,唯一一个最亲近她的瞬间了,不然,他不会犹豫再四,还是没有出口阻止自己的妹妹……
他终究点了头,“那就有劳施太医了。”
施清如便舀了一勺药,送到了萧琅嘴边。
萧琅刚张嘴要吃,就有小太监跑了进来:“大爷,郡主,厂公来了——”
萧琅与丹阳郡主都是一愣,韩征韩厂臣从不踏足乾西五所的,今儿这是唱的哪一出?
但随即兄妹两个便明白过来他唱的是哪一出了,必定是知道施太医清如来了乾西五所,所以忙忙赶了过来。
可他不是一直都在试图推开施太医,一直都真心希望她能好吗,莫不是已经改了主意了……萧琅想着,沉声吩咐小太监,“就说我要先更衣,好生服侍着韩厂臣稍等片刻……”
却是话音未落,就见韩征已大步走了进来,“本督与萧大人又不是外人,萧大人何必那般讲究?”
顿了顿,“原来郡主也在呢?臣参见郡主。”
见过了丹阳郡主后,目光往四下里一溜,这才发现施清如竟坐在萧琅的床边,还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持着汤匙,显是正喂萧琅吃药。
韩征的脸色瞬间难看至极,看向萧琅淡笑道:“前两日就听说萧大人病了,连金吾卫都告假没去,当时就说要来看望萧大人,可惜一直到今儿才有空,还请萧大人千万不要见怪才是。”
萧琅回以淡笑:“韩厂臣日理万机,是整个皇城里出了名头一个最忙的,有那个心意,我已感激不尽了,如何还敢见怪?韩厂臣请坐,丹阳,让人给韩厂臣沏茶来。”
丹阳郡主应了“是”,满心苦涩的将目光自韩征身上收了回来,吩咐小太监:“还不快沏茶去?”
韩厂臣从进来起,目光便一直在找人,连给她行礼时,都没正眼看她,等他寻到清如后,目光便如在她身上扎了根一般,再也没移开过,他一定很喜欢清如,很在乎清如吧?
韩征已又笑道:“茶就不必吃了,本督还有事要忙,马上就得告辞离开。本督给萧大人带了些药材补品来,萧大人千万别嫌弃减薄。”
萧琅笑道:“感激韩厂臣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丹阳,你替我送韩厂臣出去吧。”
丹阳郡主闻言,心里这才没有那么苦涩了,就算送韩厂臣出去只有短短几十丈的路,至少也能单独与他说上几句话儿,已经很好了。
她上前两步笑道:“韩厂臣,请吧。”
不想韩征却道:“就不劳烦郡主了。对了萧大人,施太医本督也要一并带走,太医院可离不开她,方才本督过来时,遇见了太医院的田副院判,听说一直是他在照管萧大人的身体,那想来施太医留下也没有什么用,——还坐着做什么,还不随本督走?”
后面一句话,是对施清如说的。
施清如却仍坐着没动,若现下令她离开的人换成任何一个旁人,她都会毫不犹豫的趁机离开萧琅的住所,也省得再被逼着给他喂药,弄得剪不断理还乱,彼此更尴尬。
可那个人是韩征,她就不想听他的话了。
她都已经与他说过了,让他不要再听到任何风吹草动,便立时赶到为她解围解困,她都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他今儿却又来了,到底想怎么样?放过彼此,让彼此都别再作茧自缚了,不好么?
至于方才乍然听得韩征来了,乍然见得他果真进来那一瞬间心里那隐秘的惊喜与如释重负,则被她选择性忽略了。
韩征见施清如不动,心里越发酸溜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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