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里带的弱症。”箫白泽淡淡道,仿佛在说别人的事,“你是除魏先生外,唯一知道朕实际病情的人,希望你的嘴巴足够严实,若此事传扬出去,朕会杀你全家。”
“杀你全家”这句话很血腥,可他竟用拉家常一般的语气说出来了,林桑青开始相信外界的传言,箫白泽这人,真有可能翻脸比翻书还快。
把被褥往身上堆堆,她打了个冷战。
“你前天夜里做了什么?”箫白泽抬眸看她,眼底精光毕现,“或者说,喂朕吃了什么?”
林桑青想了想,她前天夜里什么都没做,也没喂他吃什么,除了那碗药。“看到你一副要死的样子,我躲还来不及呢,哪里还有胆子做什么。只是把药喂给你,喝到一滴都没剩下后,我转身跑了。就这样。”
她回答得自然,箫白泽没看出什么,沉吟稍许,面色平静道:“哦。”
理理乱糟糟的头发,林桑青笑得做作,“臣妾今儿个起晚了,其实往常并不是这个时辰起身的,皇上您……莫不是等了很久?”
箫白泽从容起身,“嗯。是的。”
“啊。”她抬起头,夸张道:“竟让皇上等待良久,臣妾好受宠若惊哦。”
箫白泽离去的脚步踉跄两下。
第11章短小精悍
一炷香后,太阳往上爬了半杆子,林桑青已经梳洗打扮完毕,坐在掉漆的桌子前用早膳了。
她今儿个没打算出门,是以穿得十分简单,乱糟糟的头发梳顺了,用根镀金的簪子别住,连披帛都没配,只着身暗红色的宫装,脚蹬舒适的平底鞋子,端的是素面朝天。
枫栎端来盆杂粮粥,面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一壁盛粥,一壁缓缓道:“娘娘,皇上有半个月未踏足后宫了,他连淑妃娘娘那里都没去,直接来了咱们繁光宫,您不晓得外头那些嫔妃娘娘有多眼红。”盛碗粥给林桑青,继续道:“您方才应该想法子留皇上一留,让他在繁光宫用早膳的,这样才可见皇上重视您。”
掰块饼子泡在粥里,林桑青皱眉道:“可别折磨我了,他在这儿用膳,我处处都得守着规矩,饼子不能泡、喝汤的时候不能发出声音,就连小菜也得等他夹完后我才可以夹。还是自己一个人吃饭自由,无拘无束的,多好。”
叠手站在桌子旁边,枫栎无奈笑道:“可迟早会有这么一日的,娘娘,您得学会适应。”
“哧溜”吸一口杂粮粥,林桑青把这句话当做耳旁风来听,咬口饼子,她问枫栎,“对了,早上皇上等了我多久?”
“回娘娘,皇上刚到繁光宫您便醒了,不曾等待许久。”枫栎恭敬道。
“啊?”林桑青惊讶道:“他刚到我就醒了?没等很久吗?”
“是的娘娘。”
愤愤不平地咽下饼子,林桑青咬牙切齿道:“小人。”
她便说嘛,当今圣上看上去压根不像会耐着性子等人的主儿,何况,她并不是他心尖尖的宠妃,他没必要耐着性子等她。
听到她骂皇帝小人,枫栎忙谨慎地扫一眼四周,将指头抵在嘴唇下,疾声唤她,“娘娘!”
林桑青立马反应过来,咬口饼子,咳嗽道:“咳咳咳,我说自己呢,说自己呢。”拿饼子的那只手上伤痕犹在,梨奈昨天才帮她上过药,已经有愈合的迹象了。她骤然想起,箫白泽问她可否喂他吃过什么东西时,她忘了告诉他,她那根流血的指头曾不经意间插入药中,也就是说,她喂他喝了她的血。
不过,幸好没说,箫白泽这人不好琢磨,万一他有洁癖,晓得她喂他喝人血,肯定会生气的。
天子一怒,四海皆震,不说也是一桩好事。
她在宫中闲坐了一整日,不会刺绣,又没甚可打趣的玩物,只能拿玉轮滚着玩儿。想到有可能这样孤独终老,寂寥度过此生,心下还是有些难过的。
她很想去死,但还没到必须去死的地步,只能想着活一日算一日吧,未来是怎样的,她无心去幻想。
夜幕在悄无声息中降临,她眼睁睁看着最后一丝亮光消失在天幕西边,起身伸个懒腰,准备去洗漱睡下。
随侍在殿门边的宫女八成以为她还坐在窗边,压低声音,窃窃议论道:“你们听说了吗,皇上晌午赏了淑妃娘娘一件锦绣孔雀袍,据说可好看了,穿上真如孔雀仙子临凡。淑妃娘娘命真好,爹是当朝丞相,太后又是亲姑姑,皇上也这样宠爱她……哎,”她捅捅身边的宫女,“你说皇上会不会封她做皇后啊?”
“当然有可能。”另一位宫女把声音压得极低,简直同蚊子哼哼差不多,低低道:“我看咱们娘娘是没指望了,她整日只晓得发呆,一点儿上进心都没有。咱们皇上本就是冷情的人儿,对每位娘娘都若即若离,似宠似不宠,她若不想想办法,在皇上面前占据一席之地,只怕将来的路会很难走。”
前一个操心道:“但皇上对咱们娘娘似乎有点儿意思,只看娘娘懂不懂把握机会,顺流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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