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师傅用眼白了他一下,那个徒弟捂着嘴笑着蹲下了,良久,那个铁匠师傅才说:“打锄头也要打个眼么?”
“当然,不打眼怎么安在锄钩子上?”
“呦,是这样吗?我打了二十多年铁,头发都快打白了,听北京大学生这么一说,才知道打锄头也要打眼。”
“当然了,不打眼,怎么按锄钩子啊?”单丁一走了过去。
“噢,这样啊?”铁匠师傅见他走近,便从床板下面抽出一张纸,递给单丁一:“你看,这是你画的吧,上面锄头打眼了吗?”
单丁一结果那张纸一看,果然上面没画给锄头打眼,他知道错在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于是便涎下脸,央求铁匠师傅道:“大人别记小人过,是我自作聪明,有眼不识泰山,您就给改改吧,我过会儿给你买盒烟。”
铁匠师傅露出笑容:“小子,这还差不多,我打锄头打了半辈子了,闭着眼都知道锄头怎么打,还给我毬的图纸,行,给你改,小子,你嫩着呢。”说着,用夹子把这个没打锄勾眼的锄头放到火里。
单丁一因为有了新锄,干活干的爽利,锄地也不落后了,虽然还比不上村里的后生,也比他们差不了多少,一垅地锄下来,也就差个一步两步的,而锄的地,几乎都能过队长检验这一关,这时,他便感觉到劳动是一种享受,是一种艺术了。
在劳动中,他和一起锄地的几个村里的后生混的很熟,一边锄地,一边神侃海聊,每次锄地,时间都过的很快,一上午很快过去了,下午便不再锄地,只是在村里头堆堆粪,起起牲口圈的粪,或起起猪圈的粪。这时时间便过的常常一点多上工,三点多便下工了。
春天天长了,下工也没事,便和其他知青在屋里聊聊天,打打牌或
一天下午,单丁一下工后,在屋里门一开,进来了村里同队的二春年。二春年十七八岁,比单丁一岁数小一些,属于村里小光棍一类,没娶媳妇没订婚,和知青关系混的不错,常到知青的这屋那屋窜窜聊天耍闹。
单丁一见二春年来了,忙让坐说:“炕上坐,炕上坐,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哪阵风,西北风吹来的吹!”二春年也不客气,一**坐在炕沿上。“看什么书呢?”二春年拿过单丁一的书,一看,是天演论,便道:“天演论,就是人变猴吧?”
单丁一笑了,“不是人变猴,是猴变人。”
“对,猴变人,你说猴怎么就能变人呢?”二春年有些寻思着说。
“劳动,就让猴变人了。”单丁一解释。
“光劳动,就能让猴变人,那驴和马,天天劳动,辈辈劳动,也没变人啊?”二春年问。
“会使用工具。”单丁一又说。
“大猩猩也会使用工具啊?”
“那是会使简单工具。”
“噢。”二春年好像明白了,转眼看到窗台上放着被咬了半块的玉米面饼了,便说:“你们光吃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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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吃这就不错了。”
“那副食呢?”
“副食能有什么啊?”自打春节从北京回来后,除了从北京带回来一罐头瓶猪油和几根香肠外,单丁一真是没沾到荤腥了,锅里只有土豆白萝卜,油也是菜汤上面飘着的几个油花花,好歹有盐。
这地方,盐碱土能熬盐,每个知青都分了二十多斤盐,全堆在知青伙房的库房里,五六袋子,没油水,玉米饼子,高粱窝窝沾上点盐一吃,也挺开胃的。
单丁一见二春年问起副食,变没了兴趣,有气无力地说:“副食,就是土豆萝卜吧。”
“你们也和我们一样,也怪苦的。”二春年也做出了愁苦的样,呆了一会儿,二春年突然说:“你们知青吃虾不?”
“什么虾?”单丁一一听虾,精神劲来了。就是这么大的虾,二青年用左手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大约半寸大。
“噢,小虾呀,小虾也吃。哪有呢?”单丁一来这里好几个月了,瞧见的知识村里干的地,和漫天尘土的风,村里有个水渠有水,也是只有一尺深,清的见底,虾在哪,他可从来没见到过。
“虾在村东。”二春年用手向东一指。
单丁一突然想到村东就是滹沱河,是不是滹沱河里有虾,知识冬天他去过一次,几百米宽的滹沱河只有中间二三十米有水,而水的两边都结着冰,中间只有几米宽的地方是活水。春天冰化了,莫非那地方有虾?“滹沱河?”单丁一问。
“不是滹沱河,是滹沱河的东面。”
“滹沱河的东面?”单丁一问。
“是。”二春年解释道。原来滹沱河的东面,是一个农场,原来下李村在那地方也有一千来亩地,后来农场征用了,农场有自流井,流水不断,几条浇地的水渠长年有水,小鱼小虾就都长出来了,当地人不吃小鱼小虾,知道那有,但无人捕捞。
“你怎么知道的?”单丁一问。
“我常到农场玩,我认识一个上海来农场的大学生,我见他捞过虾,还见他炒过,也给我吃过,味道不错。”
“咱们也去。”单丁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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