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严肃思考着,不管文明是否有缺点,它的优点是毋庸置疑的,例如电话。而就这件事来说,文明最大的优点,则是报纸。报纸在爱丁堡甚至珀斯等大城市都很通行,但在苏格兰高地的荒郊野外则完全不见踪迹。
没有这类大众传播媒体,消息就只能靠口耳相传,相当于以步行的速度在散播。人们大多还是会知道该知道的事,只不过是在事发数周以后。因此碰上寻找詹米这事,我们没什么可仰赖的资源,只能希望有人遇见他,然后把话带回拉里堡。这个过程会花掉好几周,而冬天马上就要来了,要前往比尤利变得十分困难。我坐着继续添加柴火,思考各种可能。
詹米从逃走的地方能往哪儿去呢?可以确定的是,他不会回拉里堡,也绝不会朝北进到麦肯锡的领地。朝南去边境之地?那里有可能再碰上修·门罗或之前他的那些粗野同党。不可能,最有可能是朝东北方,往比尤利的方向。不过如果我想得到这些,巡逻队必定也想到了。
默塔捡柴火回来,把整把树枝丢到地上。他盘腿坐在苏格兰披肩上,用披肩剩余部分包裹身体抵挡寒气。他望向天空,月亮在涌动的云层后方发光。
“目前还不会下雪,大概还要再等一两周,我们在那之前应该到得了比尤利。”他眉头紧皱着说。
好,有人确认了我的推断,我这样想。“你认为他在那里?”
这个个头矮小的亲戚耸耸肩,把苏格兰披肩拉高,围住肩膀。“说不上来。往那里去对他来说不容易,白天必须躲躲藏藏,不能走在大路上,而且没有马。”他搔着蓄着胡楂的下巴深思,“我们找不到他,最好让他来找我们。”
“怎么让他找我们?射信号弹?”我讥讽地建议。默塔有个特点:无论我说的话多么不合宜,他都能充耳不闻。
“我把你的小药包带出来了。”他说,下巴朝地上的鞍囊指了指,“你在拉里堡一带很有名,可以让这一带的乡村都知道你是医生。”他自己点点头,“没错,这样会很有效。”他不多解释,直接躺下来卷起披肩,镇静地睡去,完全不在意树林间的风声以及雨水轻轻拍打树叶的声音,也不在意我。
很快我就明白他的意思了。我们的行程缓慢而且公开,沿着主要干道前进,每到一处农舍、村庄或聚落都停下来,接着他会迅速对当地居民调查一番,把有病痛或受伤的人集中起来,带来给我治疗。因为医生稀少,而且这些地点相隔很远,总是会有需要照料的病患。
我忙着调药水、上药膏的时候,他会和伤患的亲友闲聊,仔细描述我们前往比尤利的行程。如果碰巧一个地方没有病人,我们仍旧会留宿一夜,在农舍或旅店歇脚。默塔会在歇脚处唱歌娱乐主人,换取饮食,并顽强地坚持我留下全部的钱,以备找到詹米时要用钱。
天生不喜谈话的他,在我们从一地到另一地的漫长旅程中,教了我很多首歌。
“你有一副好嗓子。”有一天我稍微成功地哼出《忧郁耶若村》之后,他这么说,“你的声音有力而且真诚,只是欠缺训练。待会儿再试一次,然后今晚你跟我一起唱。利穆拉那里有间小酒馆。”
“你真的觉得这样有用吗?我是说,我们正在做的事。”
他在马鞍上移动了一下,然后才回答。他不是天生骑师,看起来总像受过骑术训练的猴子,但他在一天旅程结束时,总能矫捷利落地下马,而我却几乎是马还没停,身体便摇晃得快要掉下来。
“噢,会有用的,迟早有用。这几天来看病的人多了,不是吗?”他终于说。
我也同意,这是真的。
“很好。”他的观点得到证实,“那么,也就是说,你医术口碑传出去了,这就是我们要的。不过我们还可以更好,这就是为什么今晚你要唱歌,而且或许……”他迟疑着,似乎想提出某个建议却又有点为难。
“或许什么?”
“你会一点算命,是吗?”他小心翼翼地问。我明白他为何迟疑,他也见过克兰斯穆尔猎女巫的疯狂情景。
我微笑:“会一点。你要我算命?”
“对。我们能做的事越多,就会有越多人来找我们,然后他们回去会再告诉别人。跟我们有关的消息一传开,那小子就会听到我们的事,那时我们就能找到他了。你敢不敢试?”
我耸肩:“如果有用,有何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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