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我选了两张单程机票:一张从圣胡安到芝加哥,在那里停留一周解决出售公寓的事;另一张从芝加哥到纽约。一切都按照保罗的计划顺利进行,我将很快贡献出自己的“人体小白鼠服务”。
“我不想这么做。”我对夏洛说。他坐在我身边,我们在一间提供因特网的狭小咖啡馆里。
“‘这么’指的是治疗?还是离开波多黎各?”
“两者都有。”我说,然后点击了第一张机票的购买键。
“你有什么损失吗?”
窗外的棕榈树在清风中摇曳。“天堂。”我说。想着众多将要强加于我的事情——药物治疗,人们的关注和同情——我补充道,“掌控。”
夏洛喝掉意式浓缩咖啡:“掌控是一种假想。你知道的。”
“我知道?”我说,眼睛看着“现在购买”的按钮,这将让我从一座寒冷的城市飞往另一座寒冷的城市。我点击确定,然后不再看电脑屏幕。“我的意思是,我不想打破世界和平,但我希望自己还有一定的掌控权,掌握短暂而突然充满精彩的生活。”
“如果你这么觉得,亲爱的。”他从椅子上起来,站到我身后,将手指温柔地伸进我的头发。我仰头向后,希望这种在我身体里流淌的放松感觉能够收藏在瓶子里。“我乐意提供支持,可以跟你一起去待上几个月。”
“你在这里有自己的生活,真是的。”
“好吧。我光荣的单身床垫,我的酒肉兄弟,我的家人——噢,等等。我最亲的亲人就住在距离我公寓几小时车程的地方。”
“但你刚刚被允许再次飞行,”我抗议道,“你肯定迫不及待地想回到空中。”
“我正打算呢。”他轻轻吻了我,“另外,你知道我不走寻常路,我就喜欢做我想做的事,我想和你多待一段时间。”
我感到受宠若惊,但这似乎仍然像一个不切实际的选择。“那要是我们远离赤道去一个寒冷的地方,你发现自己在一个错误的女人身上浪费了几个月的时间,你会怎么做?”
他松开我的头发,坐下来:“我们是在谈论我,还是你?从我个人来说,我不在乎是否所有情况都能顺利发展,但我不会因为各种假如而放弃尝试。”
我一句挖苦的话也想不出来。相反,我靠过去吻了他:“我会特别想念你的。”
“我也会想你。但你已经知道了。”他又吻了我,然后说,“治疗以后你打算做什么?”
那时会发生什么呢?陷入思索的我大脑一片空白。突然,我不再是和我的情郎坐在加勒比海的一间咖啡厅,而是在纽约寒冷潮湿的街道行走,看着无数张陌生人的脸。我在为自己并不喜欢的岗位填写无数求职申请。人力资源部的人或是电脑程序将筛选总结我的申请结果,认为我并没有使用正确有力的动词来展现我无尽的才华与抱负。
我的约会对象一个比一个糟糕,城市里小于五十岁且有资格跟我约会的男人比树林里的象齿啄木鸟还稀有,而单身女性们远比我年轻貌美,比我健康,这样的女人像蚂蚁群似的扎堆存在。以前所有的预想中很难涉及的可能性是,在未来,我还活着。即便是那样,我还是漂泊着,孤独着。
“我不是应该享受当下吗?”我问夏洛。
“一针见血。就目前来看,这似乎是个不错的时机,至少开始思考什么能够让你开心。”
我认为自己给了他一个灿烂的微笑:“让我来想想。”
我确实想了。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更多的黑咖啡和玛优卡面包卷,更多的海边漫步和原生态公园远足。最后一节西班牙语课上,米拉格罗斯从旅游相关的词汇讲起,逐渐发展到以多种方式辱骂酒鬼,这让我们俩喝得酩酊大醉。确切地说,大部分时候,我都在思索假如真能幸存下来,我到底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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