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用手臂搀扶母亲;刚服用过镇静剂的母亲冷漠、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前方。过去这几个星期,她悲愤交加,几乎都要把指甲给咬碎了,她的手指又红又肿,甚至开始发炎。她哭了又哭,眼睛下方的皮肤红肿,好似鳞片一般随时会剥落。
门开了,大哥蹑手蹑脚溜了进来,用最轻柔的声音告诉姐姐与母亲,厅堂里面已经座无虚席。全家人只能从绝望中寻找这样的慰藉:他们的小班特只身一人在斯德哥尔摩闯荡,竟然有这么多人喜欢他!这绝对让人感到欣慰。
“他真的很棒。”母亲一再耳语,紧握住女儿的手,试着从她的眼睛里寻求同意。
女儿的眼眶泛着泪水,点头表示同意。
“没有比他更善良、更好的人了……”
一阵礼貌谨慎的敲门声之后,牧师走了进来,告诉他们葬礼即将开始。
如果家人已经准备好了,典礼就可以开始了。
准备好了?
他们怎么可能“准备好了”?
从来没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道理,这不只违反自然法则,更违反一切。
是的,违反一切!更何况是她年纪最小、最讨人喜爱、像阳光一样灿烂的儿子!
但该做的事还是得做。母亲还是站起身来,一起身便感到重心不稳,简直像是在空中盘旋。她一边木然地朝牧师点点头,一边用纸巾继续擦拭泪水。
准备好了吗?不能再拖了。
她仍旧无助地望着自己的孩子,仿佛指望他们告诉她该怎么做。
女儿紧张地咬着指甲,手指的表皮出现一道裂口,鲜血迸流而出。她局促不安地拿起擤过多次鼻涕、已经皱巴巴的手帕,压住流血的手指头,同时不耐烦地起身。
天杀的,赶快送我们上绞刑台,赶快完事吧,别再拖了!
牧师问他们是否已经“准备好”时,班特的大哥觉得自己全身好似冻结了一般。他多想放声尖叫,多想让时间的脚步停下,使一切恢复从前的样子。他更想痛揍牧师一顿,将她碎尸万段!
但这都是不可能的。他只能咬牙切齿,咬到下颌几乎碎裂,却依旧无能为力。
“我们走吧。”他低声对母亲说。当他一站起身来,整个世界仿佛跟着瓦解。
这一切实在过于光怪陆离,叫人无法理解,无法相信。
这时,教堂钟声响起。
两位子女一左一右陪着母亲,搀扶她进入大礼拜堂。
所有参加葬礼的来宾几乎同时转过身,站起来,几百双眼睛同时盯着这家人。他们完全不认识这些来宾,这些人都是功成名就的社会人士,穿得光鲜亮丽,家中想必也没有早逝的子女或弟妹。他们看见其中许多来宾已经哭泣过一阵子,他们可以感受到对方的真情流露,真心哀悼他们逝去的至亲至爱。
所有人都对这家人尊敬不已,却对发生的一切同样无能为力;他们仿佛全遇上了海难,没有救生圈,举目所及但见一片汪洋,看不见陆地。
母亲突然想道:天哪,竟然来了这么多人!她的小班特要是地下有知,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他是这么受大家的喜爱,整个教堂的大礼拜厅座无虚席。
她转身一瞧,发现前面那副棺材被高举着、竖立着,张牙舞爪,像是在威胁她。
她完全无法理解。
完全无法理解!
谁躺在棺材里?她不知道是谁躺在棺材里!一定是误会,一定是有人搞错了!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抗拒,她不想接近祭坛上的棺材,她就是不想!
她的两个子女必须推着她前进。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他们竟然紧紧抓住她,一步一步强迫她接近那具可怕的棺材。她只想放声尖叫,奋力挣脱,又撕又抓。
从她的口中传出一声悲鸣,可怕的是,这声音竟然不是她的。她嘴里有一个声音,一而再,再而三地叫着: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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