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被爱情重伤之后,他定是不忍心看到自己如此难过,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可是,这未免也做的太过了些吧,他怎么可以把甄儿幽禁那么久?他怎么可以对站在雪中哭喊的甄儿不管不顾?他怎么可以让甄儿病倒在床榻之上?
起先,吴邪知道张起灵这样做全是为了自己时,心中的火气就像突然遇上了冰川一样,瞬间熄灭,甚至还为自己不知好歹地指责他而感到惭愧。可是,一想到张起灵竟也那样地伤害过甄儿,吴邪就开始矛盾起来,看着眼前这个同样被自己重伤了的人,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而张起灵也在为道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后感到十分不安,生怕吴邪会因此而怨怼自己!
于是,闹了这么半天后,他们终于又恢复了一丝默契。那就是,在误会还没解释清楚的时候,两人却同时选择了沉默。一个害怕对方会因此而不肯原谅自己,另一个则担心对方会对自己方才的行为感到失望至极,并且心中还是有些埋怨对方没有善待自己喜欢的人,所以,就不约而同的用沉默去回应对方。
眼看天色已晚,吴邪已经被这一天之内所知道的事情弄得有些倦了,与张起灵对立了片刻后,略有些不自然的挪开步子向卧房走去。张起灵独自在西厢的客堂内待了一会儿,便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也进了卧房,见吴邪正背对着自己躺在床榻内侧后,他也疲惫地在床榻外侧躺下,随即又将身子转向外面,同样背对着吴邪。
这一晚,他们不再似以往那样,两人一里一外,平躺在一张榻上,聊天聊至深夜,等到再也困不过时才肯睡去。此时,二人就那么背对着背侧卧着,虽是都在各自想着心事,但始终没有人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只是,如果他们知道从那一刻起,原本可以亲密无间的二人,会因为这种沉默而渐行渐远,且如果时间还能再倒回到那一晚的话,那么,他们之间会不会就有一个能勇敢一点,选择不去沉默呢?可惜,历史是绝不允许让这样的事发生的,错过之后,转个身,便是一辈子。即使,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或许才会去后悔,但也都无济于事了。
翌日,吴邪醒的很早,见张起灵还没醒,也没去叫他,只是轻手轻脚地从他身边挪下了床,在屋内快速收整了一番后,就去前院的男仆宿舍把王盟叫了出来,一起在大门处等着元咺。
张起灵一夜未眠,天快亮时才勉强入睡,只是这一觉竟是睡过了头。元咺一众在马车上等了半天也不见张起灵过来,又见吴邪故意躲开自己欲去询问的眼神,心下已是知晓这两个孩子之间定是闹了什么别扭了,于是就派了个小厮去西厢叫张起灵。
一盏茶不到的功夫,就见张起灵匆匆忙忙地向停在大门外的马车跑来,然后万分愧疚地跟元咺道歉。元咺见他双眼红肿,面色青黑,心中大为疑惑,不知这两个孩子在闹什么别扭,竟让他的灵儿成了这副模样。
看他俩见面时并未像往常那样亲切,只是各自礼貌性的行了个见面礼,连话都没说一句,一时间气氛就略显尴尬。元咺心想着,此时不便多问,等找个恰当的时机,再单独问问灵儿究竟是怎么回事,遂就心疼的拍了拍张起灵的肩膀示意他上车。
作者有话要说: PS:他俩吵得这么凶,我也很闹心啊(ˇ_ˇ)!
☆、错失良机
荆州距离濮阳约有六百六十余公里的路程,元咺他们一路上边休整、边体视沿途的风土民情,就这样走走停停的,共花了五天时间才抵达楚国的国都荆州。
途中,元咺几次挑准了时机,问张起灵到底与吴邪起了何等争执,但张起灵始终都不愿回答自己。后来,元咺想着,再过月余他们二人就都年满十八,已算是成年之人,应该也有自己解决问题的方式,抑或着再过一段时间后,他们自然就会和好,遂就作罢不再去问。
抵达荆州后,元咺下令让大家先休整一日,翌日清晨再去正式拜访楚王。
次日,当元咺将卫文公赠与楚国的十大箱青铜礼器、珠宝玉石、绵薄布匹等一一敬献给楚成王之后,楚成王十分高兴,并设宴款待了远道而来的元咺一众。
元咺与楚成王在席间交涉一番之后,已是到了傍晚时分。在他欲将告辞之际,楚成王下了一道口谕,命他的几个卿家在往后的几日里,招待元咺一众去楚国的兵、器、农、织等部门了解一下楚国的兵马车阵、农耕蚕桑等方面的运作方式。
待元咺一众将楚国的基本情况了解清楚后,已是到了他们抵达荆州后的第六日。
此前几日,元咺一直忙着与那几位楚国的卿家探讨‘楚国何以能在数年内就如此国富民丰,军力强盛’之道,根本无暇他顾。所以,这刚一闲下来,他立马就发现,张起灵跟吴邪二人,还处于冷战状态。
这都快过去小半个月了,怎么二人还是这般态度?元咺看着都着急,便想帮他们一把。于是,他对二人说:“来一趟楚国也不容易,不知日后何时才能再来,我决定明日再在这里休整一天,后日清晨再向楚王辞行。所以,明日你二人且去这荆州城内好好游历一番,体验一下楚国国都的风貌。”在二人都点头回应后,他还特意强调了一句道:“我们出来也有小半个月了,一路上并没有多少这样的机会去闲游,你二人可切莫错失良机呀!”
吴邪虽是贵为国君之子,地位在元咺之上,不过由于从小就被寄养在国卿府,并一直受到元咺慈父般的照顾,所以对元咺的话基本上都是言听计从的,偶尔的一些小叛逆除外。虽然,自己还没想好到底该如何去面对张起灵,但是,既然师父都这么说了,他也只好答应了。而张起灵本就一直很听元咺的话,所以更是连去拒绝的理由都没有了,况且,他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跟吴邪谈一谈。
不过,就在出发之前,吴邪还是担心与张起灵走在一起时,会觉得尴尬,所以就叫上了王盟。
话说,打他们从这客栈出来,都走了好半天了,王盟却还跟个丈二和尚似的,完全摸不着头脑。不过,这也不能赖他,要知道,他来国卿府已经快八年了,这还是头一次单独与他们二人出来游玩呢。
只是,王盟现在能明显感觉到从身体两侧同时传来的两股恶寒,让他不由打了个颤,大脑也几乎被冻得不听使唤。因为此刻,在他左手边走着的,是他惹不起的的自家纨绔公子,而在他右手边走着的,是他更惹不起的张家冷面公子。
也不知为何,一出客栈大门,那二人就不约而同地将他双星拱月似的放在中间。这一路上,他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不时地左顾右盼,只见那二人中,一个面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一个面上的色调如带冰霜。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完全弄不清楚啊?王盟在心中一阵恶寒道。
三人就这么沉默着又走了一会儿,王盟终于缓过来了些,就开始想,一年前,自打他家公子在花扎节上遇到那个姜公子后,就隔三差五的派自己去给他送礼物,自己还奇怪,怎么公子会对一个外间人这么上心。直到后来,他从公子与灵公子的一次谈话中才得知,那个姜公子竟是个女子,而且,公子好像还十分喜欢她。这下,王盟才明白了,他家公子为什么会经常派他去给那位“姜公子”送礼物。
不过,这样的情形并没维持多久。到了去年秋季,那个甄儿姑娘就突然失踪了,公子也曾到她住过的那家福来客栈找过多次,但都是无功而返。也就是打那时起,公子就变得无比失落、喜怒无常,还经常叫着灵公子陪他出去喝酒。而且,几乎每次都是被灵公子用各种或抱、或背、或扛的姿势带回府中的。但是,每次他去西厢伺候吴邪洗漱时,都发现他家公子实际上仍然十分清醒的,并未有多少酒醉之态。或许是当时公子心情不好,随意喝几杯后,便酒不醉人人自醉了吧,王盟如是想着。
令王盟想不通的是,虽然,甄儿姑娘的失踪使他家公子就变成了个意志消沉、脾气古怪之人,不过,灵公子还是一如既往地悉心陪护在公子左右,二人之间从未出现过任何矛盾。可这一次,不知是灵公子怎么就把他家这位祖宗给惹到了,还是他家这位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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