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虞子痕便自他身後退开,回到方才的座位里,轻轻一笑:「好了。」
邢春这才抬手,往头顶上一摸,发现多出一根簪子。
那是一支玉簪,形如羽翼。
「这支发簪,原本是子先……我弟弟十六岁的生日礼物。」
虞子痕脸上浮现出几丝怀念,几许叹息,「他从小就说著,想要一双翅膀,让他能像鸟儿一般在天上飞翔。然而,他终究没能等到我将簪子送给他的那一天。」
「怎麽了?」邢春歪过头问道。
「他两岁时患过一场重病,自此落下顽疾。父亲虽找来众多良医,想著哪怕只能让他活过十六岁……却终究无力回天。」
「哦……节哀。」
「他已离开三年,再哀,也早已习惯。如今我将这簪子送你,只愿你能自重围中安然脱困,正如子先从前所期望,如鸟儿一般,谁也捉不住。」
终於明白了虞子痕将玉簪送给自己的缘由何在,一瞬间,邢春唇边那游刃有余的笑微微一顿,然後,他笑得更深,像是要将什麽盖过般。
「那,多谢了。」
「不必客气。你为雨露城所做的,我才要深深谢你。」
当虞子痕这句话说罢,又有一位婢女过来,怀中抱著一具古筝。虞子痕示意婢女将古筝放在桌上,手指抚上了弦。
这一次,邢春是真的讶异地挑高了眉。
他并非不懂音律之人,也因此他更知道,虞子痕所奏之音律著实美妙。说委婉也悠扬,说慷慨也激昂,畅快淋漓之後,便是回味无穷。
所以在一曲落尽後,邢春毫不吝啬地给予了掌声,真心赞道:「好曲,好曲。」站起身走到虞子痕旁边,「如此好曲,不知叫什麽名字?」
「尚未取名。」
「哦?」
这麽说,那曲岂不就是虞子痕本人所作?
果然不愧被称为人中金鳞,外在英气之下,更有如此灵气。那些说古筝只是女儿家玩物的大老爷们,可以去撞墙了。
「为何不取名?是刚作好的曲麽?」邢春问道。
「不是,已有三年了。原本是打算在子先诞辰那天,让他来取名。」
「……」邢春无言半晌,低语,「你这人,怕是有恋弟情结。」
「你说什麽?」虞子痕并未听清,抬起头来问道。
「没什麽。」
邢春笑笑,在逐渐暗沈的夜色下,目光却如星辰般亮起来,直直看进虞子痕的双眼。
「既然如此,就由我来替你给这曲取个名字,如何?」
「由你来取?」
虞子痕不禁愕然,稍一考虑,点头,「好,这也是我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弹出此曲。由此人来命名,再合适不过。」
「嗯,那便交给我了。」
「那麽,你打算取什麽名?」
「这个麽……」
邢春嘴角划出一抹深邃的笑,「就等我从静水回来之後,再告诉你。」
虞子痕再次一愕,随即,也微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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