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尔博士热切甚至激动地说着话,或者该说自言自语。他没有期望能得到回应,实际上也没人回应。他久久对着书柜眨眼,直到柯诺斯突发一阵猛烈的咳嗽才把他给惊醒。
“借问一下,博士,这就是……”他的头朝那把刀子点了点。
“应该没错。是在水池左边的树篱里找到的。你认为这该如何解释?”
“我不知道,博士。”
“你看过这把刀子没?”
“我记得是没有,博士。”
“你呢,丹小姐?”
尽管玛德琳被吓一跳似的面露惊愕之色,但她还是娴静地摇了摇头。然后她往前倾身。这时沛基再次发现,她那张宽阔的脸庞、稍嫌宽圆的鼻子不但无损于她的美,反而更增妩媚。每次他见到她,总忍不住在脑中搜寻适合她的比喻。他发现她身上所流露的中古风味、细长眼睛和丰润嘴唇所散发的某种气息,以及泉源般的恬美内在,都让他联想起玫瑰花园或者城堡塔楼。这样的比喻容或有点滥情,但他确实有这感觉并且认真看待着。
“您知道的,”玛德琳近似哀求地说,“我恐怕根本没有权利到这儿来,因为这件事原本就与我无关。不过——唔,我想我还是得说吧,”她对柯诺斯微笑着说。“我在想,你是否可以到车上去等我?”
柯诺斯鞠了个躬,走出了屋子——满头雾水。屋外仍旧下着灰蒙蒙的雨。
“好了,”菲尔博士再度坐了下来,两手在手杖头交叠着。“我想问你的问题也不少,丹小姐。你认为柯诺斯的观点如何?我是说关于真爵士的事?”
“我只能说,这比你所料想的困难得太多。”
“你相信他说的话吗?”
“这个,他绝对是坦诚的,你一定也看见了。可是他毕竟老了。在所有孩子里头,他最疼爱的就是茉莉。你知道,她的父亲曾经救过柯诺斯的母亲一命。再来是小约翰·芳雷。我记得有一次他为约翰做了一顶圆锥形的精灵帽,用纸板漆上蓝色,上面缀着银纸星星之类的。发生事情之后,他对茉莉实在开不了口,就是没办法,于是他跑来找我。他们常常这样——我是说,跑来找我。我也尽可能帮他们。”
菲尔博士皱起眉头。“我还是想知道……唔……你很早以前就跟约翰·芳雷相熟了吧?据我所知,”他注视着她说,“你们之间曾经有一段青梅竹马的情谊?”
她扮了个苦脸。
“你倒是提醒我,我已经不再年轻了。我都35岁了。大概是这年纪,你不能要求得太精准。没有,我们之间从来就不曾有过什么青梅竹马之恋。倒不是说我不想,而是他根本不放在心上。他——他只亲过我一两次,就在果园和树林里。但他总是说我欠缺偷尝禁果的资质。总之是不够邪恶。”
“你一直没结婚?”
“噢,真是的!”玛德琳大叫,羞红了脸然后笑个不停。“瞧你说得好像我戴着老花眼镜坐在火炉一角编织似的——”
“丹小姐,”菲尔博士庄重地强调,“不是的。我的意思是,我看见你门前的追求者不断,队伍长得简直像中国的万里长城;我看见一长列努比亚黑奴被肩上的高级巧克力礼盒压得弯下腰来;我看见——唔,算了。”
沛基不知有多久不曾看见人家脸红了。他认定这种机能早已枯竭并且随着多多鸟一起绝迹了。不过他不介意见到玛德琳脸红,因为她接下来说的话是:
“要是你以为我多年来一直对约翰·芳雷无法忘情,那么你是大错特错了,”她两眼一闪。“我一向有点怕他,我甚至不确定我——那时候是否喜欢他。”
“那时候?”
“是啊,我后来才喜欢他的,但也只是喜欢。”
“丹小姐,”菲尔博士从多层下巴隆隆发声,边好奇地摇头晃脑,“我心里似乎有些小声音在对我说,你想传达某种讯息给我。你还是没回答问题。你认为芳雷是骗子吗?”
她比了个小手势。
“菲尔博士,我不是故作神秘,真的不是。我的确有事情要告诉你。但是在我说之前,你——或者哪一位——是否可以先告诉我,昨晚宅园的情况?我是说,他们两位在争论谁是真爵士的时候都说了或者做了些什么?”
“我们就再把故事温习一遍吧,沛基先生,”艾略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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