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总会想通的,等她也生下儿女,便会懂当父母的一片苦心。
只是还没等到她诞下龙种,一场大火席卷后宫,烧死了宝妃,同时也烧得她不知所踪。
一开始谢府还派人到处找,以为她是被凶徒绑架带走。可是日复一日,月复一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们这才想起她说过的那句话。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
原来,她是真的不回来了。
思及往事,谢老夫人满眶涩然,悔不当初:“如果我当初遂了丽卿的心愿,不论门第,不管家世背景,让她嫁个喜欢的人,小两口开开心心过日子……唉!我后悔呐!悔啊……”
“外婆。”听到这里,酒儿唤了老夫人一声,杏眸含泪,闪耀点点晶亮,“如果我说,我也想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你会不会让我走?”
74 终章一、走天涯
逸王和乌山公主的赐婚圣旨下来,京城下了第一场雪。
百姓纷纷称奇,今年这场初雪,来得委实早了些。
南宫霖在京中有座王府宅邸,只是先皇过世以后,他便离了京城,宅子也就此空置下来。此番赐婚,这里拿来做了新房,看着一众仆役忙着摆花挂红,南宫霖一点喜庆的感觉也没有,笑意全无。
几片晶莹雪花落在肩头,衬得他愈发寂寥,眉间凝聚一股寒气,冷意更甚。
酒儿她,恐怕是真的不会再见自己了吧?
“混蛋!始乱终弃的混蛋!我这辈子也不要再见到你!”
也许这句话,会成为他们俩之间的最后一句话。不是柔情蜜意,不是誓言相许,而是伤心女子对负心人的怒骂憎恨,失望诀别。
恨就恨罢,断去牵挂,余生依旧无愁。
“公子。”
夜泽过来一声唤回出神的南宫霖,他抬眸问道:“何事?”
夜泽双手奉上一张请柬:“谢公侯府上老夫人明日做寿,邀公子您前去赴宴。”
寿宴?他和谢府素无交情,怎么会邀他前去?不过倘若去了,说不定还能再见上酒儿一面……
思绪百转千回,南宫霖最终伸手接过请柬:“知晓了,你去看看送什么礼合适,贵重一些,明日我亲自带去。”
十月初八,谢老夫人七十大寿,广邀京中权贵。
皇后嫡亲祖母做寿,排场自是不小。豪门深院,粉墙朱户,装饰一新。家妇婢子,服饰华炫,往来如织。贵客云集,车马盈门。
逸王行驾一到,谢府家仆赶紧上前迎接。南宫霖走出马车一看,只见纷杂人潮涌入谢府,大多是朝中老臣,圣宠新贵。
看来确实是做寿,递帖给逸王府不过是场面上的客套,并没有其他意思。南宫霖一边暗道自己多心,一边随着引路仆人进了宴客厅。
他刚跨步进厅,朝中相识之人便纷纷过来寒暄,顺便对赐婚一事道喜。听着耳边一片“恭喜贺喜”的恭维声,南宫霖只是敷衍笑了一笑,随即走到自己席位上坐下。顺手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美酒入喉,却是好比吞下一棵黄连,涩了口,苦了心。
老人家做寿喜欢热闹,请了京中著名的戏耍班子来,宴客厅门大敞,正好对着外面的戏台子。水袖青衣在台上依依呀呀地唱着,举手投足间尽显风情,天上又开始飘雪,被袖风一扫,层层雪花飞进大厅,落进烧了火炭的铜盆中,转眼就融化了。
“最撩人春|色是今天,少甚么低就高来粉画垣,原来春心无处不下悬。是睡荼蘼抓住裙钗线,恰便是花似人心向好处牵。”
戏曲唱词一直萦绕耳边,南宫霖不等主人家来,便已经自顾自喝了两盅,醉意微醺,脸颊泛起红粉。
烈酒入腹不是应该发热么?但为什么越喝越冷……
“皇后娘娘驾到——”
一声尖锐高昂的声音,使得在座众人忙不迭起身下跪迎接凤驾,只见谢文君一袭朱绣宫装,从外面走了进来,举手一抬,雍容华贵。
“诸位请起。今日是家宴,就不兴这些繁冗缛节了。”
今日的宾客除了谢文君,余下之中最尊贵的便是逸王了,两人的席位自然靠在一处,都是上座尊位。
谢文君落座以后,看向旁边的南宫霖,显露几分关心:“逸王,婚事准备得如何了?若是差什么东西,尽管开口,本宫差内务府送过去。”
南宫霖躬身垂首,开口道谢:“多谢皇嫂费心,臣弟什么也不差。”
谢文君满目忧虑地看着他:“想开些,莫要太钻牛角尖了,乌山国公主我也见过,是个不错的女子,一定会是贤妻良母。”
南宫霖垂下眼帘,默默端起酒杯,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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