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和吕老太聊天也蛮好,她记不得太多事,也没有那么烦恼,她的世界单纯又清澈,只要你放下心事,陪着她,象哄一个孩子一样,时间过的快,你也很快乐。
我推着她,她则高高兴兴的哼着戏剧白毛女,“人家的闺女有花戴,爹爹钱少不能买,扯上二尺红头绳,给我喜儿扎起来,扎起来。”
然后她硬把我拉过来,“喜儿,来,爹给你扎个红头绳。”
我无奈的蹲了下来,蹲到她的面前,可怜我的头发,被她的红毛线扎成了冲天簪。
我任她摆布,扎完头发,我象白痴一样骚骚的问她:“好看吗?”
她乐的眉开眼笑连连拍手,“好看。”
我呵呵笑着摇头,推着她继续往前走,一路上经过的人好奇的看着我们两个奇装异服的老少两个女人。
走着走着,我忽然怔住了,前面,是一条长长的胡同。黑色的柏油路面,古朴的民风建筑,耀眼的红色门楣。
北京有全中国最优美的胡同,虽然这些胡同形形色色,可是这条胡同我却是记忆深刻,一看到这里,我心房象是被拨愣了一下一样。
竟然是这里。顺着胡同往里再看,胡同里有几间四合院,都修缮的整整齐齐,其中有一间,门口有两只可爱的活灵活现的小石狮垛子,大红朱漆的院门,门楼下沿挑着两个永远鲜亮的红灯笼。此时,红灯笼正随着风,轻轻的摆动。灯笼上面的两个大烫金字,福,祥,随风摆动。
我忍不住推着吕老太走了过去,在这间四合院门口,我停了下来,看着这大红朱漆的四合院大门。
我和裴永琰就是在这间四合院吃的饭,现在那间四合院,门半掩半敞,象个害羞的少女。
呵,世事如梦。又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当时来时,红梅花已经开了,不过不是特别的烂漫,现在,却是满树的红梅。小天井里,那棵漂亮的红梅花,枝梢挂着白雪,粉妆玉琢,叫人欢喜的心尖都颤了。
我站在门口,凝视着这株红梅。
吕老太叫:“梅花?你看,梅花,红梅花。”
我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推她走。
她死死扣着轮椅的扶手,“小月,给我摘支梅花吧,我好喜欢那花儿。”
我耐心的劝她:“那是人家的东西,咱不能摘。要是您喜欢,我回去经过花店给您买几支红梅回来,好吗?”
她央求我:“花店的不好,我就要那个,就要那个。”
我只好停下来,耐心的劝解她,可是她就象个执拗的孩子,无论我怎么劝解她她都不听,甚至最后她开始眼泪汪汪,不住的哀求我。
我回过头来,为难的看着这树红梅。
怎么偏偏是这里呢?
我又忍不住想起那天和裴永琰来这里吃饭的情景。
忍不住我心问,裴永琰,你还好吗?
正在这时,忽然间正门屋帘一挑,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
我怔了一下,还以为自己的眼睛花了,再定睛一看,果然是走出来一个人,那个人站在屋檐下,清秀的身影映着红色的门柱和古色古香的木格子窗,就象诗情画意的宣传片中的深情男主角。我赶紧晃晃眼,再仔细一看,啊,真的是他?
裴永琰?
我开始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仔细再看,我没有看错,真的是他。
人世间总有这么多巧合又匪夷所思的邂逅,就好象我和他的第一次见面,还有第二次见面,都那么匪夷所思,如今,又一次在陌生的城市,我们居然这么神奇的相遇了?
裴永琰四下看下,无意往外一看,他也看见了我,和我眼睛一对上,他也迟疑了。
“丁叮?”
他眼睛里露出不置信的惊喜,一秒钟的惊疑后,他立即下了台阶,快步越过小天井,沿着青砖小路快步出了四合院,终于站在我面前。
“丁叮?”他扬眉紧紧看着我。
我看着他的身影若明若现,奔到我身前,心里忽然有一口气往上涌,凝住了我的喉头,我说不出话来。
我们相视,足看了好几秒,这才禁不住的相视而笑。
“真的是你!”
裴永琰向我伸出双手,按住我推轮椅的双手,把我的手拉过去,握在自己手里。
我赶紧挣开手。
“裴先生好。”我礼貌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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