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哥儿方才执拗神色,愣是半滴眼泪都没流,眼下被娘亲这样温温柔柔看着,顿时眼眶就红了。
知知蹲下身子,替他拍了拍膝上的灰,就那样蹲着与儿子平视着,“能不能告诉娘亲,为什么上课的时候会犯困?”
陆廷其实一直是个不大要人操心的小孩儿,比起性子活泼的珠珠,陆廷的性格更沉稳些,像陆铮的多些。
见他不肯说,知知也不逼问,只起身,牵了他的手,道,“娘同太傅说,今日先请一日假,明日再学。回去罢。”
说罢,自有青娘去同授课太傅说,上午上的是经史,授课的太傅是个老古板,眼里揉不进沙子的那种,否则也不会罚伴读罚得惊动了陆铮。
太傅倒也晓得,今日的课是上不下去了,皱着眉头答应了。
知知这才带着儿子出了南书房,打算回麒麟台,走到半路,远远便看见一个绛红的身影,那人看到这边,似乎是愣了一下,很快便微微低下了头,停在了那里。
青娘忙过去,过了会儿回来了,道,“是下午要给太子殿下授课的太傅。”
一直沉默不语的廷哥儿道,“是裴太傅。他教我异族语。”
知知听到裴这个姓,觉得有些耳熟,但却没多想,只是道,“既然碰见了太傅,你便过去打个招呼。娘在这里等你。”
说罢,轻轻揉了揉儿子的脑袋,含笑,“去罢。”
陆廷抬头看了眼自家娘亲,见她盈盈笑着望他,心里不舍得教她失望,遂朝裴太傅走过去。
“见过太傅。”
裴延低垂眉眼,看着面前因年幼还未张开、眼角眉梢还有几分肖似生母的孩子,温和道,“臣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上午的课上完了?”
陆廷微微摇头,大概是在外人面前耻于表达自己的难过,只是简短道,“母后替我告了假,今日不能上裴太傅的课了。”
说完,陆廷就发现,一贯温文尔雅、才思敏捷的裴太傅,今日似乎反应似乎有些慢,仿佛是没听到他的话。
“太傅?”
陆廷稍稍抬高了声音,又喊了句。
裴延似乎是回过神了,视线又集中到陆廷身上,道,“既然如此,那臣明日再给太子殿下讲西凉语。”
陆廷仍旧没太高的兴致,只点点头,答应下来。
裴延微微一顿,仿佛只是关心一句一般,“殿下回去罢,莫让娘娘久等了。”
陆廷点点头,“好。”
迈着稍微有点沉重的步子,回到了娘亲身边。
知知见他这副小老头儿似的模样,冲青娘道,“叫人送送太傅。”
说罢,牵了长子的手,朝原本的方向继续走了。
裴延望着那一直没走近过的身影,温和的眸子流露出一丝难过,转瞬便被他藏了个干净,看向走到面前要送他的太监,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温和,微微颔首。
“不劳烦公公了。”
说罢,转身朝来的方向,往回走。
背影看上去,莫名有几分萧瑟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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