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全然的信任都给了姜诺,姜诺扶他,他紧贴姜诺的后背哼哼唧唧要姐姐背。姜诺终于将人带回酒店放在床上了,他固执地搂住姜诺的脖子,不让姐姐就这么离开。
姜诺无奈地长叹一口气,坐在床边的地板上。宴若愚用手托住脑袋,侧身躺着注视姜诺。
“姐姐……”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姐姐你身上有味道。”
姜诺没怎么在意:“可能是酒味吧。”
“不是酒,”宴若愚又闭上眼,又深吸了一口,张开嘴“哇”了一声,沉醉又享受地喃喃,“哇,香啊,好香啊。”
姜诺:“……”
姜诺百分之百肯定宴若愚喝上头了,正盘算着怎么偷偷溜走,不讲道理的宴醉鬼突然朝他扑过来,张开双手像是要掐住他的脖子。
他本能地防守后仰,但反应不够快,还是被宴若愚抓住了肩膀。
在地板上滚了两圈后,宴若愚借身高和体型的优势将他牢牢限制在下面,他的胳膊和腰被硌得生疼又起不了身,不由有些生气,觉得宴若愚过分了。
姜诺不再尊称他为大少爷:“臭弟弟,起来!”
宴·臭弟弟·若愚一动不动。
“你起不起来,把我当女人了?”姜诺抬了抬膝盖,威胁道,“你再压着我,我就踢你裆了,你别以为我不敢。”
宴若愚却像是没听见,二话不说,得寸进尺地把脸埋进他的头发和肩窝。
混合着酒气和热气的呼吸在最敏感的地方迸发,姜诺的鸡皮疙瘩满布全身,动都动不了。
但等他的肢体没那么僵硬,他才发现自己的皮肤上并没有起小疙瘩,那种酥麻感更多是心理上的,镶嵌着玉石碎片的天花板上模模糊糊倒映出他的脸,比喝完酒还红。
“臭……宴若——”
宴若愚的鼻尖蹭上他的脖子,置身事外般在他耳边细语,“诺阿,诺阿。djvndkscndwjkvcjew!NoA,NoA!”
姜诺:“……”
姜诺败下阵来:“大少爷你行行好说中文,我听不懂法语。”
“不是法语!”宴若愚突然坐起来,双手叉腰郑重其事道,“是大溪地的语言,高更去大溪地啦,听到那里的土著毛利人喜欢说,诺阿,NoA。”
“嗯……好巧。”姜诺仰视坐在自己腰胯上的死小孩,尴尬地动了动,“你下来好不好。”
“不好!”宴若愚又趴到他脖颈边狂嗅,“你不要去大溪地好不好,不要,不要离开……”
姜诺总算听明白了,宴若愚确实醉的不轻,魂穿梵高,还把自己认成高更。
“好好好,我不离开,我——”他给臭弟弟看自己右手掌心,温柔道,“你为我画的向日葵就在这儿,向日葵挂在房间里,所以我永远在房间里。”
宴若愚握住他的手,又一次坐起身,没端详纹身而是细细闻手腕动脉的地方,然后捧着手掌贴住自己脸颊,终于舍得从姜诺身上下来,躺在边上。
“她充满魅力,看起来十分的优雅——”
姜诺叹了口气,无奈地侧身和宴若愚面对面,安慰自己他至少说中文了。
“——她身上有半植物半动物的香,来自血液,还有头戴的栀子花。”
姜诺对宴若愚念的文字一头雾水,并不知道那是高更在大溪地的手记。法国画家高更厌恶欧洲社会的野蛮傲慢,向往大溪地的自然原始,那里的女人没有被现代文明玷污,落到画布上成了他生命热情之所在。
“——她婀娜多姿,她有蛊惑人心的魅力。”
宴若愚的语速越来越慢,一字一顿缓缓道来,双目拨开醉意逐渐清明,在闪烁后意犹未尽地闭上。
“——她总爱说……总爱说……香啊(诺阿),香啊(诺阿)。”
魂穿高更和梵高傻傻分不清楚的死小孩终于消停了,护着姜诺的手心满意足地睡去。
姜诺一动不动,视野小的只能装下宴若愚的睡颜。少年的头发不再像初染时那么红,颜色变淡夹杂着褐和黄,衬得本就分明的轮廓更有混血感。
他的面部线条随父亲,但五官和母亲几乎一模一样,尤其是眼睛,哪怕闭上了,眼角也是微微下垂的,若是睁开了,笑起来了,算计世故这种俗世间的形容和他永远不搭边,永远单纯善良长不大,纯粹得像永无乡来的彼得潘。
姜诺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直到地板上的冷意袭至肌肤,他没想到自己,而是担心宴若愚着凉,轻轻将人抬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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