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里悄无声息,安静得仿佛空无一人。只有厚重窗帘的缝隙间漏进的些许阳光,以及室外隐约传来的夏蝉噪鸣给这个空间带来了些许的生气。
房间正中的床铺之上,一动不动地躺着一个人,可室内静谧的空气让人几乎感受不到生人的气息。
江楚些端端正正地躺在床上,十指交叉地搁置在小腹之上,面无表情地望着天花板。要不是她的胸口时不时地随着呼吸起伏一下,她此时的模样看起来就和死不瞑目的尸体没什么两样。
但能够呼吸并不意味着一个人就还活着,有时候行尸走肉比单纯的死亡更加恐怖。
江楚些自从搬回出租屋后就再也没出过门,在这里,时间的流动仿佛停止了一般。她拥有了一个可以安静思考的地方,然而事实上,她什么都无法思考。
她的大脑好像停止了工作,从那天开始,她就再也没想过任何东西。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这里的,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她什么都不知道,就好像她不知道顾灵均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楚些,我把饭菜放在门口了,你一定要记得吃。”
门外传来了一道清亮的女声,以及放置碗筷的声音,只是仿佛独角戏般,并没有人应和她的话语。
声音的主人并不气馁,自顾地说了下去,并语出威胁:“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如果回来发现饭菜没有动过,卧室的门我也会强闯的。”
江楚些依然没有回复她,随着她的离开,房间里很快再次恢复了安静。
庄绮是什么时候闯进家里的呢?
一天前?两天前?
江楚些已经忘记了,时间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无论是天黑还是天亮,一分钟还是一小时,她都不过是像这样什么都无法思考地躺在这里而已。
在顾灵均说要和她分开时,她的生命好像就失去了意义。
江楚些不明白,为什么顾灵均要和她分开。无论怎么想,从哪个角度想,她都想不通,所以干脆放弃了思考。
这样挥霍时间,和死亡一样轻松。
可是人活着到底和死去是不同的,她需要呼吸,会觉得困顿也会感到饥渴。在一开始饿到神志不清的时候,她靠着本能在家里找到了吃的。
虽然搬去顾灵均家时两人清空了冰箱,但顾灵均在家里备的小零食那时候并未带走。
在败给饥饿吃下食物的时候,江楚些回想起了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时所发生的事。
那时候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明明上一刻还在公司,因心口突如其来的剧痛而倒下,下一刻就已经浑身疼痛潮热,躺在寒冷的陌生环境之中。
可身体对死亡的本能恐惧让她在无法思考的时候依然寻找到了水和食物,依然选择顽强地生存下去。
她在那时候知道了,自己究竟有多胆小,多害怕死亡以及多坚韧。
过了那么多年,经历了那么多事,在这一点上,她依然没有改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江楚些除了眨过几次眼睛之外,姿势几乎没发生过一点儿变化。但在肚子发出饥饿的鸣叫时,她终于挪动了身体。
房门外就放置着食物,她只要打开门就能够拿到。庄绮不会做饭,所以都是买的现成的快餐,味道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江楚些并不在乎这些——死人对味道是没有要求的。
饭菜都还有余温……说起余温,江楚些想起了那个被自己亲手送进监狱的Omega。啊,如果灵均也记得这些,那么她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余温是两人的小三呢?
江楚些一边默默地吃着饭菜,一边断了片似地想到,原来自己还是会思考的。
只是与其说是在思考,不如说更像看到哪儿想到哪儿。而且她根本没思考出任何有用的答案,更多的时候还是在问为什么。
为什么顾灵均会知道这些,为什么顾灵均说自己诱骗了她,为什么顾灵均要和她分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不是说了不介意吗?不是说了不在乎吗?不是说了只要能陪在灵均的身边就什么都不会计较了吗?
为什么灵均连这个要求都不能满足她?
她明明是为了灵均而来的,如果说她的生命在这个世界得到延长究竟有什么意义,那一定就是为了遇到灵均、爱上灵均、保护灵均。
究竟为什么不可以?
泪水源源不断地从江楚些眼角溢出,迅速滑落脸颊,滴落在她捧着的饭碗中。可她似乎浑然不觉,既没去擦拭脸上的泪水,也没有停下进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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