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修贤和马明良被那人惨兮兮的眼神吓得互抱哀嚎:“鬼啊——”
“有鬼啊!”
撕心裂肺的嗷了两嗓子后,夏修贤率先意识到不对劲:“不对,他有影子。”
马明良的意识渐渐回笼,眯着眼往四周看了一眼,小小声的喊:“盛小弟咋不见了?”
夏修贤紧跟着一惊,忙到处找盛言楚。
这时一阵风吹过来,只见浓密的树林处传来书页被吹开的声响,两人走近一看,发现距离书箱几丈远的树下站着两人。
其中一个就是他们口中的盛小弟,另外一个则是被他们视为鬼魂的男人。
男人其实是陆涟。
望着眼前病得皮包骨头的陆涟,盛言楚一时无言。
自从上回县试陆涟在廖家呛了他后,他就再也没跟陆涟有过交集,而陆涟也在慢慢的疏远他,犹记得后来他宴请康家私塾的同窗们去酒楼吃席,连一向贪玩的祝永章都换了新衣裳出了席,却唯独没有见到陆涟的身影。
那时他就笃定他跟陆涟的同窗之情大抵已经结束了,可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里相遇。
“楚哥儿,”陆涟气色不太好,说话带着喘音很是费劲,“自打廖家一别,咱们有好长时间没有说过话了吧?”
盛言楚微微张嘴,按理说他跟陆涟已经闹翻了脸,为何陆涟现在跟他说话的语气就像是久别重逢的好友似的。
见盛言楚不言语,陆涟捂嘴咳了又咳,还不忘激动的解释:“楚哥儿你可是怪上我了?我那日是口不择言,我是无心的,咳,我,咳…咳咳…”
盛言楚深深垂着小脸,冷淡的插嘴道:“你找我有事吗?”
陆涟楞了一下,方才艰难的开口:“你果真是怪我了,以往你都会喊我涟兄长的,咳咳。”
“天色不早了,涟兄长有什么事就直说吧。”盛言楚不想跟陆涟大晚上的在树林里纠结称呼的问题,既然陆涟喜欢这个称呼,他喊就是了。
“我,咳,我就是过来看看你……”陆涟眼神闪躲支吾的说。
盛言楚低低笑了,眼神意味深长:“既然是这样,那现在看也看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我明天还有早课要上。”
说完他就转身离去,躲在草丛里的夏修贤和马明良倏而跳出来。
“楚哥儿——”陆涟急忙喊住盛言楚,看到夏、马两人后,又开始欲言又止。
盛言楚没心思跟陆涟玩猜谜的游戏,拿起地上的书箱头也没回的进了舍馆。
陆涟不是静绥书院的学生,所以进不去舍馆,只能站在外边呆呆的看着书院的书生们一个个的进去。
舍馆过了子时便有更夫提醒熄灯,盛言楚熄了灯没有睡下,而是进了小公寓继续温书。
大概是因为今夜见了陆涟的缘故,此时他是做什么事都没劲,看书看的头晕,练字手指打颤,总之今夜不宜做学问。
放下书后,盛言楚心烦意乱的躺在浴桶里泡着,试图能放松一下神经。
泡着泡着,他脑中突然闪过一种不好的预感,那就是陆涟应该还会找他。
至于找他所谓何事——
“不会是找我带他进县学吗?”浴桶里的盛言楚自己把自己吓出了汗,赶忙双手合十祈祷,“千万不要为这事求我啊……”
这回除了马明良,其余拿银子买进来的书生都被张大人革除了功名,可见张大人有多痛恨此举,若这时候陆涟找他在风头上作案,说句不好听的,他跟陆涟最后仅存的那一点同窗之谊怕是真的要消耗殆尽。
如果夏修贤是乌鸦嘴,那盛言楚就是预言帝。
翌日天还没亮盛言楚就穿戴好从屋舍里走了出来,刚准备绕着林荫小道跑两圈时,陆涟突然横冲直闯的溜了过来,险些倒在他身上。
“楚哥儿,我真的找你有事。”陆涟苍白着脸,双脚有些不听使唤的崴了一下,瘦弱的颀长身子不停的颤抖,肩上湿漉漉的全是露珠。
“你…不会在这守了一夜吧?”盛言楚咋舌。
陆涟弹弹身上的露水,苦涩一笑:“能等来楚哥儿原谅我当时的失言就值,哪怕我再守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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