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楼,他将之前扔进来的东西一一归置好,包袱一打开,里面赫然躺着的是巴柳子从西北带给他的礼物。
捡起脚边缠了狼皮的弓。弩,盛言楚下意识的去拉弓,弓弦是用某种动物的筋骨制成,撑开时韧性十足,弹力也非常不错,若搭配上尖锐的羽箭,射程相当了得。
拉开弓时,他能感受到臂力上的劲疾,若他是个骁勇的弓箭手,这一箭怕是能将中物者的心脏捅个大窟窿。
可惜,他不会用弓。弩。
手中这把弓。弩选得是紫衫木,弓臂上还涂了一层防湿气侵蚀的漆水,仔细看,能看到弓臂最顶端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楚’字。
盛言楚手覆在凹凸不平的字上,满心酸涩感动。
这柄□□应该是巴柳子特意替他做的吧?漆水那儿隐约能看到点点指纹,想来巴柳子曾经多次抚摸过此物。
包袱里还有一桶箭杆,箭头削至尖锐,此时上边包了厚厚一层布,是为了防止拿出来时不小心划伤手指。
同样,镶了飞鸟羽毛的箭头上刻了‘楚’字,每一根都有。
盛言楚看着一样样用心准备的礼物,眼眶不由发红。
盛元德身为亲爹,从来没给他做过任何男孩子玩得小玩意,反倒是和他没有任何血缘的巴柳子却在替他搜罗。
吸吸鼻子,他将其他包袱都拆了开来,果不其然,他娘退还回去的东西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
这些东西拿出去只会勾起他娘的伤心事,思及此,他只能打开楼梯口的储物间,将东西悉数放好。
将客厅整理干净后,盛言楚在沙发上瘫成一个‘大’字,头顶白炽灯将小公寓照得宛若白昼,亮得他眼睛发疼。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先是张郢突然离开紧接着吴记到来,再有便是他娘铁了心要跟巴柳子决断,而巴柳子也一反常态非要生个庶子……
才短短数日而已,他就从廪生秀才跌到了三等,而他娘身上的姻缘也在一夕之间化为乌有。
如果说去年糟了天灾时运不济,那今年就时人祸。
总之这两年都不好过。
然日子再艰难,他还须往前看才是,一味的站在原地唉声叹气根本于事无补。
岁考的事他已经写信让义父帮他,至于他娘的亲事……随缘吧。
大不了不嫁人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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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通后,盛言楚蹭的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
“与其在这自怨自艾,我还不如多背两篇文章。”自言自语后,盛言楚上楼打开橱柜。
橱柜是盛言楚当初买小公寓赠送的一面柜子,推拉式,柜体隐藏在墙里,轻轻的推开门就能看到一面比他还高的橱柜,此时柜子里摆了几十本书。
这些书全是盛言楚在卫家密室里抄来的,几乎涵盖了‘梅自珍’书单上的所有书籍,挑了一本有关嘉和朝官制的书,盛言楚拧暗台灯坐下来细细品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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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大雪就是冬至,冬至那天,静绥上空再次飘起鹅毛大雪,家家户户为了迎接冬至的到来,纷纷挂上喜庆的红灯笼。
书院食馆应景包了各式的饺子庆祝,天方大良,盛言楚就被门外的叫唤声吵醒。
“楚哥儿,赶紧起来吃饺子!”是程以贵的大嗓门。
梁杭云哈了口热气,贴着门小声道:“楚哥儿一贯醒得早,今天怎么睡过头了?”
程以贵笑:“他这半个月拼命苦读,大抵昨晚又熬夜了…”
打着哈欠开门的盛言楚被迎面吹来的寒风刺激得脖子往厚重的棉袄里一缩,闷声道:“时年八节,总吃饺子俗不俗?要吃咱们就吃回好的。”
食馆的桂花糯米藕难吃至极,冬至的饺子又能好到哪里去?
“不吃饺子吃什么?”
程以贵冷得拱成小老头,打着寒颤道:“这么冷的天,合该吃点暖身子的吃食,我看食馆的饺子就不错。大清早那帮厨娘从外头拉了半头羊肉,说是剁碎了做饺子馅,咱们去尝尝呗?”
盛言楚眉头小小蹙起,羊肉馅的饺子,就食馆厨娘的手艺,做出来能不膻吗?
程以贵馋羊肉,还在那一个劲的怂恿盛言楚和他一起去食馆吃羊肉饺子,梁杭云看出盛言楚的抗拒,立马联想到初入书院时吃到的桂花糯米藕,顿时脸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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