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幼清拿他没办法,头疼回复道:“答应陛下的事,臣自当尽心竭力。”
纪宣灵听不出他说话的语气,又问:“皇叔不生我气吧?”
“臣不敢……”
不是“没有”,是“不敢”。
这两个字意思的差别可大了。
纪宣灵久久沉默不语,最终留下了一句“皇叔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云幼清不由长出一口气。
几日后,各地的藩王开始陆续进京。
云幼清做的事不过是在他们来时接待一下,然后把人往他们在京中的府邸一丢便算完了。其余琐碎杂事,自有下面的人去安排。
纪家到了纪宣灵这一代,已经不剩多少人了,但凡谁家生出个孩子,那都是当宝贝一样。他叔伯倒是不少,只是大多已经是隔了一层关系的堂叔伯。唯一血脉上亲近些的皇伯父端王,几年前也在封地去世了,只留下一个现如今年仅六岁的幼子。
也正因为血脉单薄的缘故,先帝在位时便特意恩典,准他这一辈的堂兄弟可不用降等袭爵。
各地藩王陆续到齐,一切都很顺利,但翌日的家宴上还是出了些小意外。
起因是纪宣灵的叔祖无意间听到了他叫云幼清皇叔。
上了些年纪的人大约总是顽固的,这位名叫纪尚的老亲王天生带着身为纪氏皇族的骄傲,本就不喜欢云幼清这个“鸠占鹊巢”的异姓王,当即便冷嘲热讽了起来。
“今晚不是家宴吗?怎么还有外人在?”
在场的小辈没有一个敢开口接话的,殿内一时间鸦雀无声。
云幼清神色淡然,不急不缓道:“宁王殿下,陛下的旨意中,从未说过今日是家宴。”
纪尚被噎了一下,老脸顿时拉了下来,半天说不出话,最后只能怒骂道:“黄口小儿,不知礼数!”
“行了……”纪宣灵看着云幼清三两句话把人怼得哑口无言,憋着笑开口维持了一下双方的体面,“朕确实未曾说过今日是家宴,不过,皇叔祖毕竟年纪大了,皇叔说话还是客气些的好。”
纪尚听了之后更加生气了。
这话乍一听好像是在叫云幼清对他客气些,可纪宣灵先是承认了云幼清说的今日并非家宴一事,又说他年纪大了。
这不就是在说他没事找事吗?
结果云幼清还真就大度起身,说道:“既然宁王不愿看到在下,那在下即刻离开便是,莫气坏了您老的身子。”
“你……你……”纪尚觉得他根本就是在故意气他。
这他倒是猜错了,云幼清只是觉得胸口闷得慌,想出去透口气罢了。顺便,离纪宣灵远一点。
云幼清走后,纪宣灵看着纪尚笑眯眯的说:“皇叔祖这下可满意了?”
然而纪尚并未感觉到胜利的愉悦,反而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挫败感。
走出大殿后,云幼清顿觉舒畅了许多,左右无事,索性漫无目的的随处走走。这一走,就不知不觉走到了离这里不远的文华殿。
文华殿的海棠开得正盛,云幼清一下想到了纪宣灵先前送他的那几枝,虽然放在花瓶里精心养着了,但到底不如树上的娇艳。
他这几日没注意看,只怕都已经枯了吧。
云幼清望着海棠树出神之际,忽然有个什么东西撞到了他腿上,然后牢牢箍住了他的大腿。
“你是……纪安南?”云幼清低头看着眼前这个只堪堪长到自己腰际的小萝卜头,略微思考了一下便猜出了他的身份——已故端王的世子。
小萝卜头被养得白白胖胖的,睁着双乌黑的大眼睛仰头看他,“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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