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善后来命人去查了端锦定亲的人家,那人是个翰林,世代读书人家,家风端正。他本人也是个端方君子,身边没有侍妾也没有通房,是个性情和善的人。
端锦是郡主,嫁给这样一户人家算是低嫁,不过也好,人家家里人口简单,没有高门里的尔虞我诈,适合端锦的性子。
姜善看过了便罢了,也没有再同端锦有联系,他怕落在有心人眼里,又是一桩事端。
姜善合上卷宗,递给福泰,道:“拿去烧了,这事不要再跟人提起。”
福泰领命去了。
屋里放着一座大冰鉴,里头的冰源源不断的释放凉意。碧玉端了冰湃过的果子和凉茶,放在姜善手边。
福康匆匆走进来,道:“梁格梁大人要见厂公,现在就在厅前坐着呢。”
姜善眼也不抬,“不见。”
外头这些风风雨雨姜善不是不知道,只要有人做官,文官集团就不会倒,历朝历代,皇权与文官的对抗就没有停止过。
“姜厂公不见我,莫不是在心虚?”
梁格不顾福康的阻拦,闯进书房来。姜善端坐在书案后头,抬头看了他一眼,道:“瞧瞧梁大人热的,出了一头的汗,还不快些坐下来,凉快凉快。”
梁格大步走到姜善面前,隔着一方书桌与他对视,“你不要跟我装傻!”
姜善看了看他,摆摆手叫福康退下,又吩咐碧玉倒茶。
“什么我知道不知道,装傻不装傻的。大人想说什么,何不挑明了说。”姜善起身,亲自端了茶递给梁格。
梁格哼了一声,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了,“陛下有意给你个名分,你难道看不出来?”
姜善笑了笑,将他没接的茶放在桌子上,道:“这是哪里的话?陛下不过是多给了我两块冰,怎么就和名分扯上关系了,梁大人未免太敏感了些。”
梁格眯了眯眼,虽说给名分的事确实是捕风捉影,但是那位陛下的行事实在是叫人摸不着头脑,梁格不敢不慎重。
“一国之后是何等重要的事,这不单单只是陛下的喜好,还关乎朝政,关于陛下在民间的名声。”
姜善脸色淡了淡,垂下眼睛喝茶。
梁格看着姜善,眉头紧皱,喝道:“你难道真的想以阉人之身登上后位不成?!”
姜善一顿,茶盖和茶碗相碰,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阉人?”姜善看着梁格,“阉人是我想做的吗?”
梁格身子一僵。
姜善放下茶杯,“你说起后位,从前我还不想什么,但今天你说了,那我就要登一登。”
“你——!”
姜善看着梁格,目光冰冷,“你们总说我是阉人,这不配,那不配。我倒想问问你们,我为什么不配?我端汶姜也算天潢贵胄,生来尊贵,何以变成现在人人都要唾骂的阉贼?梁大人,我问问你,为什么变成这样?”
梁格挪开了眼,姜善冷笑一声,“大人现在来劝谏了,说这不合规矩,那不合伦理。当年先帝夺臣妻杀臣子的时候,你们在哪里?你们有没有指着他的鼻子骂,说他是个不仁不义罔顾人伦的畜生!”
“你放肆!”梁格道:“岂敢议论先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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