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哪怕吃了草果后极有后遗症,哪怕只能再活五年,也好过以前那样要死不脱气的活着,他能够当五年医生能够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生活五年,就满足了,别无所求。
“我要当医生了!我要当医生了!”林耀流着泪在被子里放声大喊,只有这样才能稍微宣泄一下心中的感情,只喊得声嘶力竭喉咙冒火,才在兴奋之后的困顿中沉沉睡去。
半夜时醒时睡的朦胧状态中,他隐约感觉到自己胸口有些异样,仿佛全身各处有一些气息缓缓汇集到胸口,然后被檀中位置的某个东西吸收掉,只是这种感觉十分轻微,让他误以为是大脑皮层兴奋过度引起的幻觉,没有引起重视,然后继续睡觉,他实在有些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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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卖厂
第二天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林耀起床弄了点吃的,就准备拿本书到药厂门口的躺椅上晒太阳。
雅安的天气很奇怪,上午天晴中午大太阳,之后下午四点钟就开始转阴,五点后就开始下小雨或大雨,一般都会延绵一两个小时。这种天气让雅安的空气指数特别高,据说负离子很多,居民的皮肤都不错,号称是全省最适合居家的城市,只是太潮了点,关节炎患者也很多。
以前再好的气候和空气都跟林耀无关,因为他的皮肤永远好不起来,现在他坐在太阳低下有些期待自己的皮肤了,看着略显晶莹的手背皮肤,林耀一时间有些痴了,自懂事开始就没想到过自己能拥有健康肤色,现在的情形如何不叫他激动?
仁信药厂位于雅安市东边的梅兰山下,一条清澈的溪流从药厂的右侧环绕着整个药厂,经过前门,再从左侧冲入梅兰山的一个天然岩洞里,据说那个狭小的岩洞直接穿透了梅兰山,通达到山后的陇西河。
巨大青石垒起来的药厂围墙和房体建筑,昭显着仁信药厂的悠久历史,门前溪流上的石桥两侧都长满了青苔,厚厚的将整个石桥打扮得小家碧玉般的味道,配合着周围的环境,犹如一幅精美的画卷。
正当林耀欣赏完周边的美景后准备看书时,远处走过来三个人,见到那几个人林耀高兴起来,他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告诉父母自己的病可能已经好了。
三个人中前面两位是林耀的父亲母亲,后面跟着一个中年男人,这中年男人因为距离太远看不真切。
走在最前面的是父亲,那个一直在林耀心目中拥有高大形象的男人,每次看到这个男人,林耀的心里就会很内疚。
父亲名叫罗济民,毕业于第二军医大学,如今依然挺直的腰板流露出军人的深刻痕迹。为了救治和照料林耀,罗济民从自己钟爱的军队放弃美好前途转业回地方,全身心的为挽救他的生命而拼搏。
林耀从小就非常崇拜父亲,父亲的睿智和儒雅,加上英俊的面容和强健的身体,这种高大形象一直被他推崇为男人的典范和楷模,也一直作为自己的榜样去学习和模仿。
“耀儿,今天吃过药了吗?”罗济民满脸是怜爱,对儿子他从来都只有爱。
逆着阳光的罗济民没有注意到林耀的变化,此时林耀戴着一个雷锋帽,脖子上围巾捂到了鼻子,几乎裹得严严实实的。罗济民每次都关心林耀吃药的情况,这已经成了父子之间打招呼的口头禅了。
望着父亲的脸,林耀心里有些难过。父亲才42岁,脸上已经映现出沧桑,鬓角也开始出现白发,如果不是因为替自己操心,父亲绝不可能变得如此苍老的,因为他原本就是医生,擅长身体调理。
林耀发出微微有点哽咽的声音,“吃过药了,今天感觉更好了。”
“哦,那就好。”罗济民很欣慰,脸上的笑容更加深了一些,那些皱纹也更加扎眼。
走在罗济民身后的是林耀的母亲林红梅,此时她带着满脸的慈爱和笑容,迫不及待的迎向林耀,她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自己的儿子了。林红梅将林耀的手拉起放在自己的怀里,仔细检查他的气色,手指自然而然的扣在了林耀的手腕上为他把脉。
“啊!耀儿你气色好了!”林红梅察觉到了儿子的变化,立即从怀里拉出林耀的手,她刚刚看到林耀脸上的皮肤白皙晶莹了,赶紧查看一下手上的皮肤。
林红梅惊喜的发现林耀手上的皮肤也变得晶莹白皙,虽然缺少点血色,但身为医生的她一眼就看出了这属于健康色泽。
眼睛立刻变红,没有继续说什么,林红梅把儿子的手拉起来紧贴在脸上,泪水终于溢出了眼眶。她知道这对儿子意味着什么,她终于不用整天担心儿子会突然离自己而去。这压在她们夫妻心头二十多年的恐惧终于可以放下了。
罗济民身体一顿,立即冲了过来,双手扶住林耀的头,将脸扳正仔细打量,眼中绽放着惊喜的光芒,隐隐泪光闪烁。
“不错,不错。”罗济民喃喃的说道,如同梦呓一般。猛的放下双手,罗济民将头扭往一侧,流下了喜悦的泪水。
林红梅紧紧搂着儿子,踮起脚脸贴着脸,嘴里不停的念道:“终于好了!终于好了!”
泪水流到林耀的脸上,湿湿的,暖暖的,引出了林耀的如泉泪水,这病折磨了一家人足足二十多年,现在有了起色如何不叫人激动。
林耀的母亲跟父亲是大学同学,自从林耀发病后,他们就放弃了心爱的部队医院工作回到地方,盘下梅兰山下老药厂厂房,建立了仁信中药厂,赚钱买药材救治林耀。
林耀泪眼婆娑的打量着母亲,这是他获得新生后第一次仔细看母亲。
母亲依然清新美丽,精致的五官和苗条的身材让她具有一个舞蹈家的气质。虽然跟父亲同龄,但看起来要小过八、九岁,繁重的家里厂里的事务并没有影响到她的身材和气质,只是因为最近几年林耀的身体每况愈下让她操透了心,这才显得成熟了些,否则一如既往的被林耀称为二十多不到三十岁的漂亮姐姐。
“走,我们回厂,事情办完后就回家庆祝。”林红梅拉着林耀的手,雀跃着走向药厂,如同一个二八芳龄的小姑娘。
“病少爷康复了呀?”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称呼里虽然含着一个“少爷”,但语气里完全没有一丝的尊敬。
林耀回头一看,眼前这个男人身材不高,体型有些偏瘦,四十三、四岁,长着一双吊脚眼和两撇老鼠胡须。他知道这男人名叫崔浩东,是二伯母的堂弟,跟随二伯打理罗家的华仁堂医药集团,一直很受二伯这个董事长的器重,在罗家也颇有地位。
林耀的父母在罗家没什么地位,崔浩东平常就对他们一家人狂傲无礼,今天竟然用罗家长辈调笑林耀的称呼来叫他“病少爷”,让林耀更加厌恶这个吊脚眼。
没有回应崔浩东的无礼招呼,林耀跟着母亲往药厂走去。罗济民和林红梅也没有搭理崔浩东,让林耀隐隐察觉有什么事情发生。
会议室里的气氛很压抑,林耀一家三口和崔浩东围着桌子都没说话。
父亲罗济民的脸色很不好,皱眉思考着什么,母亲林红梅脸上的表情十分丰富,不甘、无奈、难过,等一些情绪展现在脸上,崔浩东则懒洋洋的斜靠在椅子上,望向其他人的目光带着轻蔑。
“咳咳,这次我跟你们两口子一起来雅安接收仁信药厂,现在就开始吧,忙完后我还要赶回成都。你们看是不是将药厂的固定资产台账拿来核一核?”崔浩东开口打破了沉默,带着得意洋洋的表情,下巴高高扬起,斜着眼睛看着罗济民,没有继续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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