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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君怀琅写完了信,夜里便坐了个梦。
一年了,他头一次梦见自己回到了鸣鸾宫。他仍旧与之前的每日一样,清早起身,收拾停当,薛允焕便在他宫殿的前厅等他了。
“五殿下呢?”君怀琅走出来,颇为自然地问道。
薛允焕却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什么五殿下?”
接着,他像是恍然想起来了一般,说道:“噢,那个煞星啊。他怎么会在这里?谁知道被父皇赶到哪儿去了。你问他干什么?”
君怀琅一顿,转身便走了出去。
薛允焕连忙追上来:“你干什么去?”
君怀琅道:“我去找他。”
之后,薛允焕似乎没再跟上来,倒是他自己,在宫中找遍了,也没找到薛晏在哪里。
直到天光乍破,君怀琅醒了过来。
他躺在床上静了静,才从梦中回过神来。
梦里,他想到的竟然不是薛晏会重蹈覆辙、再做一遍前世的事,而是在担心,他不在鸣鸾宫,无人护他,又会受到怎样的欺凌。
待回过神来,君怀琅无奈地笑了笑。
自己还真是杞人忧天。且不说以现在的薛晏,绝不会再受欺负,就单论自己,哪有能力在宫中护住他?
不过想着想着,君怀琅又想到了些旁的事。
比如在鸣鸾宫中时,薛晏一本正经地承诺做令欢的哥哥,比如过年时他塞给自己的那一大叠银票,比如自己屋前的琉璃灯、自己落水后他湿淋淋地落下的那滴眼泪。
想着想着,君怀琅的唇角都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
这些事,不想便罢,但一旦开了这个头,君怀琅才发现,自己清楚地全都记得。
这日他难得地赖床,直到拂衣来唤他起身,他才恍然回过了神。
在这之后,君怀琅便未雨绸缪,开始隔三差五地去临江书院旁听了。
幸而如今快要入夏,便有江南各地的学子陆陆续续赶到金陵,汇集在临江书院附近。日日都有新的学子到临江书院进学,书院也有接纳学子的传统,故而君怀琅此举便不显突兀。
他便有机会,时常到河堤边去看一看,稍作检查。
而沈流风则颇为高兴,真当君怀琅是来读书的,还每日给他留好座位,好教他同自己一起读书。
君怀琅也没拒绝他的好意,平日里便来往于府衙、临江书院之间,将自己所查所学,包括前世的记忆和经验,全都暗中罗列起来,来回比对分析。
眼看着便入了夏。
到了夏天,江南的雨水便更加丰沛了。阴雨连绵的,连书院的角落都生了青苔。
这连日的雨水可苦了沈流风。他只觉被这连绵的雨给关住了,终于寻得一日放晴,不等休沐,白日里一下课,他便将君怀琅拽走了。
“今日哪儿都不许去。”他说。“我已经派了人,去东湖上包了一条游船,今儿晚上跟我吃船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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