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劝说了好几次,可皇太叔像吃了秤砣铁了心,死活要走一趟。他都难听的说“这一去,指不定朝里那些不喜殿下的人,明枪暗箭的又往殿下身上戳”,可颛孙肃行懒懒散散的靠在软榻上,吃着婢女喂的点心,模样吊儿郎当的。
“呵呵阉宦少议论朝政。”半天,只吐出这么一句话。
狗蛋差点被气得半死。
最后,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几个人进宫,在他看来皇太叔带上桐吉郡主,摆明是打掩护的,如同以前那样带着郡主看望祖母,事实上呢……
他恨得咬牙切齿,转身回府的时候看到王大远在原处向他招手,不知怎的豁然开朗——
杭豫左跟在皇太叔的身边,届时圣上一看……居然听从皇太叔的意思,再一联想他昨天说的那些话,说不定圣上会对杭豫左心生间隙。
而他这边,昨天是有人见着他如何苦心的劝说皇太叔不要进宫。
到时候,两人一做对比,胜负立现。
“呵呵。”狗蛋怪笑几声,这个杭豫左打着如意算盘,却不是正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颛孙肃行进宫门时,太皇太后派来的宫人直接将敏筠接走。来接人的是一位姓袁的嬷嬷,和敏筠熟稔,两个人一路说说笑笑的往太皇太后的寝宫去,半路上遇见一队贵妇和宫人路过,两方人马笑着打过招呼。敏筠不认得她们,没说什么话,但袁嬷嬷的神情一怔,稍稍的加快了脚步。
太皇太后照例和孙女儿说笑了好一会儿,趁着郡主吃糕点的空隙,袁嬷嬷在太皇太后耳边窃窃低语。
“你是说颂康公主的大儿媳进宫来探望木昭仪?”太皇太后疑惑的蹙起眉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转动腕上的手镯,“这倒是新奇,虽说这两个人是姑侄,但这么些年甚少来往,今天怎么突然来了呢?”
“奴婢也觉得奇怪,听闻颂康公主的二公子近来麻烦缠身,原以为是来求木昭仪在圣上面前说情的。”袁嬷嬷也说起心中的疑问,“可我看她神情,并不像是家中有人落难该有的样子。娘娘,奴婢也是知道万一郑二公子的官司脱身不得,颂康公主府上上下下也……”
太皇太后点点头,目光转向孙女,“敏筠,今天你父亲面圣所为何事?”
敏筠嘴里塞满了糕点,含糊不清的嘟囔两句。
太皇太后心里着急,亲自上前去喂水给她喝,“顺顺气,快说说,你父亲提起过吗?”
敏筠费力的咽下糕点,“我在马车上听父亲说,好像是要为大姑姑家的二表哥求,昨天大姑姑到家里来央求了父亲好半天呢。”
太皇太后闻听此言,心头一跳。
身处宫中数十年的女人,直觉是敏锐的。
她心知大事不好,不用装病,已经是一阵阵的头晕眼花,忙吩咐袁嬷嬷,“快去叫太医过来,另外差人赶紧把皇太叔叫回来!”
那边厢,颛孙肃行刚和圣上客套完,差不多也渴了,两个人坐在窗边喝茶。
只等着喝完茶,说正事了。
喝茶的间隙,圣上抬头扫一眼杭豫左,递去一个赞许的目光。
杭豫左面不改色,平静如常。
圣上已经习惯他这副淡漠,低头喝茶。
颛孙肃行喝的很慢,因为他在盘算些事情。
要说今天是来给颂康公主家的二公子求情……他半路上又改了主意,虽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但在这件小事上,拼的自身损伤,未免太不值得。
所以,他今天来纯属闲扯家常,不过这话题嘛——
“圣上,殿下!”太皇太后宫中的宫人惊慌的跟随内侍进来,“太皇太后突感不适,症状似乎有些厉害,娘娘请皇太叔殿下过去。”
圣上心中不悦,这似乎太巧了吧?
可是应该不会有其他的人发觉今天的事情是个陷阱才对。
他看着也慌张起来的颛孙肃行,挥挥手让人离开了,但把杭豫左留下来说话。
“府中一切都还顺当吧?”圣上意有所指的问道。
杭豫左稍稍欠身,“草民跟在皇太叔身边,一切皆在掌控之内。”
“哦?上回引出晋安公主的事情,你做的非常好。”圣上打量杭豫左两眼,“如果有什么难处,尽可以说与朕知晓。毕竟你的任务,朕不允许出任何差错。”
杭豫左沉默了片刻,方才为难的说道:“唯一不尽如人意之处,只在于昨日旺喜回来之后,得知皇太叔要进宫面圣,有草民从中劝说的份,便不由分说的劝阻皇太叔。草民身份低微,没有资格指责旺喜什么,但若总是这般无由头的针对下去,草民唯恐破坏了任务。”
哪儿是无由头的对付。圣上太清楚阉宦,身上掉下块肉,便也把人性和理智给丢弃了,这帮子人最见不得别人在主子面前争宠,若是有些微的影响到地位和前途的事情,便百般的针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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